他正要繼續問點什麼,流波帝君的身影卻遽然變淡,“我在五層等你,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記住,那個女子不可殺。”
婕雲夫人不能殺?
江楓心中哼了一聲,忽然想到,倘若自己殺掉葵集君和龍俊,成了唯一的人選,那麼是不是流波會保護自己安全到達五層呢?四層的七曜已經瘋掉,難不成危險在那裡?
“走吧!”
想的太多也是無用,江楓揮手,示意黑蛇之靈帶路,不一會兒,便觸碰到一處透明的屏障,卻見一道纖薄無比的懸梯,呈現在一人一蛇麵前。
希望那幾人找不到類似的存在,江楓暗想道。
…………
力宗,西部,拓源城。
“我自然是不能做這玄靈宗掌門的。”
千麵紫蘇真君佇立在高聳的遮雲樓上,再一次否定了背後諸人的建議,“這一點是有規矩的,你們公推一人便可,我不持意見。”她隨即停頓了一下,略有意動,冥冥中感知到了在罪城遺留的種種變化。
人走茶涼。
回身望去,見這一眾血脈與自己或稀、或無的後輩修士,不禁心中再度唏噓,花費了數息,才將心結撫平。
“朱謙牧的事情並非偶然。”
她用一句話止住了這個話題,同時也再度表明了自己的決心。華帝門呂之勉雖然居中調停,讓自己獲得了分割力宗故地的權利,但“天級修士擔任掌門”這種違背規矩的事,她還不敢妄自逾越,雖然她缺少天道支撐,不日之後或許會跌落偽天,但倘若能在一年內,將呂之勉提供的洪荒三獸收取,那麼穩在天級初段,也不是沒有可能。
提前避嫌還是必要的,曲中求進,況且一旦位列掌門,諸多凡俗事務纏身,也不是件好事,太上掌門或許是個更好的選擇,但身前一眾似乎並不這麼想,至少到現在,沒有人張口提及這個建議。
場內無論誰當掌門,總是不喜還有個太上掌門指手畫腳的。
可惜與自己心意還算相通的蕭明真未能登臨地級,無法進入這個團體,至於其他蕭家人,也隻是姓蕭而已。
生疏便是生疏了。
她瞥見了在人群中左右逢源的司馬寇南,這個“外人”已經初步融入了這個利益小團體,據說已經私下裡與人談成了數樁聯姻。
久離凡俗,不滯於俗,但也失去了很多。
她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她相信這個太上掌門的職位早晚是自己的,隻是獲得的方式不同,或者隻是換了個更冠冕堂皇的名號。思及此處,她不再計較,而是話鋒一轉,交代起拉攏原力宗境內,重要的煉器家族、禦獸家族以及大型商會的事情來。
可惜倉促籌建班底,總有些職位,比如幕僚,缺少合適的人選。這並不是說不能用蕭家的人,而是不能儘用,此為平衡之道。
縱使自己登臨天級,也不可能全憑實力化解。
分割力宗,或許不會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但必要的準備還是要的。至少合議現在還沒有簽,想讓人放棄手中既有利益,不妄動乾戈,想來也是困難重重。她自問心中有所準備,但她著實不想等太久,以免收取洪荒三獸的事因此耽擱,九老之中,覬覦此物的大有人在,倘若被捷足先登,那便被動了。
何況洪荒三獸,雖不涉及天元南陸,但鯨海群島是躲不過的,這遠比隻在天元北陸行事要複雜得多。
…………
鯨海群島,漁樵西洲,北亭港。
原本應該停留在東洲的寶船,據說因為風浪太急的原因,偏離了近百裡,改在這裡登陸,據船上的消息靈通人士講,此地比東洲還要繁華,算是一個好消息,並且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在船上供職的修士,可以下船采買。
好消息?
好事成雙?
何玉鼻息中哼了一句,那好消息也太不值錢了吧?如今,他有六個時辰可以逗留,但不能離開北亭港,采買物品價值不能超過二十枚三階,至於售出,倒是沒有限製。
可惜值錢的物事,要麼見不得光,要麼就留在天元北陸了。
不過何玉並沒有為此惋惜,他摸了摸腰間的一枚身份玉牌,又躡手躡手的合上門,餘光瞥見了那名尚在屋內酣睡不醒的同階修士陳二狗,暗道一聲還好,雖然因為更換港口耽擱了半個時辰,但這藥效還是不錯的。應該能維持到六個時辰之後。
“我出去一下!”何玉繞了一個彎,趕上下船雜役排隊不多不少的時候,遞上了那枚屬於陳二狗的玉牌。
“出去耍也不換件衣服。”那守衛調笑道,隻瞥了一眼便放了行。
“等不及了。”何玉沒試圖辯解,在守衛的笑聲中下了船,便直接紮進了最為喧囂的雜貨市場,來自四方各島的草藥,煉器材料和中低階符籙,都彙集在這裡,至於成品法器,鯨海群島自產的少,需求量也少,故此隻有到了正規的寶閣,方有售賣。當然,此間不乏坑蒙拐騙的勾當,不過這些與何玉無關。
他走街串巷,偶爾隨意的蹲下挑挑揀揀,不一會兒,便隱沒在紛亂的嘈雜聲中,半個時辰後,他已經換了兩身衣服,修者的氣息也遮蓋了大半,便踱到雜貨市場的邊緣,打算沿著官道,大搖大擺的離開,那裡正有許多租賃的岩牛車,同為低階駝獸,岩牛車比角馬車慢,但勝在平穩,在雨季也更受歡迎。
“去東洲,摸魚島。”
何玉早有計較,扔給那麵目粗糙的駕車人五枚明燦珠,這是他方才逛攤的時候用靈石換的,在此間更為實用,此時儲物袋中尚有百枚。
“是!”
價錢合適,駕車人也不猶豫,棄了一眾閒談看客,甩鞭直奔摸魚島,至於中間水路換船,自然還由坐車人出錢,這是此間的規矩。
行了半日,天色漸暗,何玉一顆高懸的心,才漸漸平複下來,正要囑咐車夫找家店投宿,畢竟據他所知,漁樵西洲的夜晚,還是有些危險的。
忽然,他隻覺得一股涼風吹過,再一看,身側已然多了一道身影。
正是他用藥迷翻的陳二狗,他仍在沉睡,斜依在那裡,如軟泥一般,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