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實力,本來就攔不住魯東來的。”
袁益都自言自語道,嘴角自嘲一揚,“這也不是我的責任,不是麼?沒必要去做些無聊且沒有好處的事。”
一念至此,他緊鎖的眉頭反而徹底舒展了,心中不由得思忖起整件事的來由。話說魯東來匆匆到此,究竟緣何,要說入場爭奪天道孤星,他自是不信的,設身處地換做自己,何不趁此機會,去與紫蘇那老妖女拚命,趁此得到完整的天道?
北陸的強者已經來了近半,此等機會可不多。
至於約定?
到了那般境界,有必要遵守約定麼?隻不過到頭來身與道合,不那麼完美罷了。況且,即便是我,也有破解的辦法,可以找我交易嘛!
他輕輕一笑,將占卜的好奇心強行壓了下去,不再讓其擾亂自己的道心。此事於自己並無好處,何必要付出代價呢?
想到好處,江楓那孟浪子貿然引動此中事,對於北陸諸人,倒是有了個合適的借口傳送來此,兩陸間忽然多了個計劃之外的通路,於情於理,總要尋根溯源才是,這並不違反兩陸強者各守疆界的誓約。但對於他個人而言,又有什麼益處呢?
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他?他的師父許福寧?不,不可能,許福寧沒有那個城府,除非是首席的謀劃。
思及此處,他不由得又技癢了。正要取出袖中一眾物事,細心占卜一番,卻心頭一凜,下意識從袖中拽出一把捆紮好的金色蒲扇。
啪!
他將那兩尺有餘的蒲扇投擲到傳送陣中間,隻聽得鏗鏘一聲,一團淺淡的藍光驟然浮現其上,少許黑霧從其中飛速逸散出來,試圖汙損那金色蒲扇凝就的屏障,可那蒲扇攢動間,釋放出如層層波紋,密匝的鋪滿整個傳送陣,雖然剔透,但卻堅實。
經此操持,來者去勢已老,再無法通過傳送陣。
“孤星!”
袁益都認出了來者身份,頓時失卻了占卜的興致,冷石蒲團也隨手收了,“此地不可通過!”
“放我一條生路。”那團藍光之中,傳出一聲懇求的低語。
“速回!”袁益都看出了對方的虛弱,此團光芒黯淡的存在,乃是孤星的本源之力,雖然他在此處坐鎮,並不知道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麼,與誰搏殺致此,但天道孤星被北陸群雄拿攝,應是此行勢在必得的目的之一。
“我會承你的情!”那藍光周圍的黑霧愈發黯淡,隨時都可能被周圍的金光同化,但不會被困住,袁益都並不想攝取孤星為己用。
“還是請回吧!”袁益都不想多說,他自認承受不住這份因果,“”
氤氳藍光猶豫了片刻,隨即消弭在虛無之中。直到許久過後,一絲柔和的風吹動袁益都的袖袍,他才從失神中回轉。
我能左右你的命運,但那也是器的宿命。他喃喃道。
…………
天元北陸內陸。
銳金門東部,亂石海西岸,濁浪排空。
一名灰袍老叟,沿著亂石嶙峋的海岸,一深一淺的前行,在這人跡罕至的荒蕪所在,像極了失群的候鳥。
不知不覺中,他身旁多了一道淺淡的人影,那人影全身遮擋在白袍之中,如果不是風太大,無人會發現這是名女子。
“衛闌秋。”那女子與其同行了片刻,見對方沒有說話,便報上名來。
“良渚。”
“這是閣下的真名?”
“算是吧。我有過很多名字,但我隻記得這一個了。”
“入鄉隨俗很好。”女子話語中帶著誘導。
“算是吧。人各有命,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爭先,或者完成什麼使命。”自稱“良渚”的灰袍老叟腳步放緩,避開了一隻恰巧路過的石蟹,那石蟹軀殼半透,似乎剛為了變大脫殼不久,正急於尋找新的庇護所。
“走自己的路?一人獨行很累,不如同行。”
“再看看,不急。”老叟不置可否,“適逢天道有變,貴客還不與他們一樣,前往鯨海一觀?”
“選擇很重要。”女子並沒有正麵回答,又似乎回答了對方所問,有所指,但又沒有明說,她知道對方看得懂,聽得通,自己遞過的並非刀子,而是拐棍。
“多謝你的善意,選擇的確很重要。”老叟沒有反對,依然迎風前行,他身側的白影沒有勉強,逐漸變淡,片刻之後便沒了氣息。
老叟停下腳步,感受著海風陣陣,隨而呢喃幾句,他渾濁的雙眸之中,映出了遠方天際處一個黑點。
越來越近,骨翼卷曳的勁風獵獵作響。
他一直培養的信使,也是唯一的信使到了。
…………
雷雲之地深處。
慕晴川忽然覺察到,捆縛自己身上的那團雷光織就的鎖鏈鬆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