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天寶站在樓梯上,臉冷得如同鋼板。
這怎麼辦?往回走有那個狗男人,往下走有吊在正殿中央的紅衣女人(99.99%是非人類),她現在陷入了絕境。
樓下除了兩邊林立的塑像以及正中央放著的千手藥師外,還有一麵牆。樓天寶尋思著自己鑽進藥師與牆的縫隙中,興許還能躲一躲。
那個黑色長發,紅色長袍的女人,正吊在佛台中央,麵對藥師佛,背朝蒲團。
想要鑽到牆與佛像之間,就一定會從她下麵經過。
樓天寶非常想閉上眼直接走過去,但她的視線好像被紅衣女子抓住了,怎麼都挪不開。
走下樓梯,樓天寶就能清楚地看到她垂在臉前的長發,以及那身做工精良的紅色長袍。
她平時偶爾也會看一些和玄學有關的東西,但現實裡從沒見過,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現在她是完全被現實衝擊到了,目不斜視地從女子下方蹭了過去。
樓天寶總覺得她的衣袍上生著眼睛,好似能看到她一樣——雖然女子看上去不在動,但實際上她的頭顱,正隨著樓天寶的步伐微微顫抖。
是的,她在動,在朝著樓天寶的方向轉動……
樓天寶雙腿發軟。
該死的,她要是不聽異能的話,就不會進入正殿;她要是不進小高樓,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腹誹還沒結束,二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樓天寶意識到危機將近,她趕忙衝到了藥師佛身後,將身影隱藏在了夾角中。
藥師佛身上有將近一百條手臂,每隻手裡都拿著不同的物件。樓天寶藏在幾隻手臂後,監聽著從上方走過的男子的腳步聲。
“小姑娘~”那人聲音油腔滑調地,“彆怕啊,叔叔我不會害你。你是要找吃的嗎?我們樓裡的東西都在哥幾個房間裡頭。而且隻有我們屋裡有爐子,你還是和我一起回去吧?外頭風雪已經大起來啦。”
樓天寶握緊了藥師佛的一隻手臂。
“我們都是好人,比真金還真。”那人還在好聲好氣地勸,“你到我們那邊去,哥幾個會好好照顧你的。反正先在外頭也沒幾個活人了不是?那就跟著我們過,平時大家分工好,就當是個臨時組建的大家庭。”
家庭你媽。
樓天寶的眼神很好,就算殿內光線再暗,她也能看到對方走下樓梯時,臉上帶著的輕浮表情。
彆提多惡心了。
她見過那種笑。她十歲時,領居家阿伯這麼笑著接近了穿著小背帶的她,後來笑容止於樓天寶的致命一腳。
那狗男人的眼神不太好,轉下來才看清正殿中央掛著的女人。他下了一跳,“噔噔”往後退了兩步。
“怎麼有個死人?”他說道,“熬不過去上吊了?真是罪過……怎麼也不挑個好點的地方了斷,藥師大人,我馬上就把那個女的帶走,您彆怪罪。”
還來這套?樓天寶聽得銀牙緊咬,或許是她手上的力度太大,藥師佛的塑像被她捏酥了,就聽“嘎嘣”一聲,頂上的一隻手臂忽然斷裂,直直地砸到了她的麵前。
男子與樓天寶俱是一震。
他轉頭看到了樓天寶,同一時間,樓天寶也看到了那條手臂上抓著的一件武器。
這是一把柄部很長,前方帶彎頭短刀的武器,適合刺砍一兩米外的敵人。
樓天寶想不起武器的名字,但她反應很快,立刻彎腰下去抓那把長杆的刀。
男子此時卻像猴子一樣躥了過來,一腳踢掉了刀,眼見著就要撲上來撈樓天寶的腰了。
他的表情與舉止讓樓天寶作嘔,刺激之下,她一個翻滾躲過了男子的手,但被對方撞了個正著。
等她從地上爬起來,樓天寶正好對上了頂上紅衣女子的臉。
那個女人,有一張雪白而精致的麵龐。好像東方某國的白瓷麵具那樣,嘴唇小巧猩紅,雙眼之中沒有眼白,隻有黑色的瞳仁。
她開眼了,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自己。
不對,她不是鬼。
樓天寶立刻反應了過來,這女人身上沒有鬼怪自帶的陰邪氣場。在她看過的描述中,凶神惡煞身上自帶滲人的陰氣,而她的周身竟然是暖和的。
她在散發熱氣。
男子看她躲到了上吊女子身下,愣了一愣,忽然笑了起來。
“小姑娘,你以為我會怕那玩意兒?不過是個死人,你看看殿內的神佛,有誰真的衝下來幫你了?我勸你趁早死心吧,跟我回去還能分你點肉吃。”
他故作誇張地歎了一聲:“我不想傷害你啊。傷了你我是沒所謂,可我那幾個哥們怕是下不去嘴了。”
這……
樓天寶真是恨不得要衝過去對他腦門上來一榔頭。
她衝向長柄刀,一把抓了起來,反身就朝男子捅了過去。
狗男人一個沒注意被她切到小臂,但他並不慌張,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槍。
“你是要和我比誰更快嗎?”他笑道。
樓天寶在看到槍的一瞬間是慌了一下,但她立刻就穩住了心神。
在對方拉開槍栓的那一秒,她甩出了第二次突刺。男子見她想拚命了,往後跳了兩下,並舉槍對準了她。
“上頭吊著的女人!”樓天寶扯住了那女子的衣袍往下一拽。
那女子竟然應聲落到了地上,還巍巍顫顫地爬了起來。
男子嚇得話也不會說了:“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