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確是想不太出有什麼好巧的。
樓天寶苦巴著一張臉,默默啃掉了大半的餅。
瞿星忽然出聲,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或許我有個辦法。”
樓天寶看向他。
她說:“你可不要出歪主意。”
瞿星笑了笑,將自己的想法簡單說了。
樓天寶想了想,竟然覺得十分妙,隻是她生怕瞿星弄得不好,反而將老先生惹怒了。
“沒事。”瞿星說,“我有信心他不會發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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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柬上說的日子到了。
樓天寶去飛隱派裡搶了兩件正式一點的袍子回來,她一件瞿星一件。
不過,樓天寶和他穿在裡頭的衣服完全不一樣,為此樓天寶還多花了點心思。
他倆按照請柬上的要求,早十分鐘等在了醫院門口。十一點一到,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出現在了兩人視野中。
前麵提過,末世五年時,各個基地裡能開的都是改裝越野車與裝甲車,最不濟也是城市越野。
這麼說吧,這麼一輛黑色,嶄新的黑色商務車開到醫院之前,等同於是往糙漢堆裡丟了一枚身著筆挺黑西裝的超級靚男。
這種超級靚□□本不該存在於末世,稍微磕碰一下就會滿身傷痕,高高在上的氣質一下變得楚楚動人。
樓天寶被自己腦子裡的想象弄得眼睛發直。
瞿星見她在發呆,隻好主動上前拉開了商務車的車門,將樓天寶推了進去。
進了車門的樓天寶立刻下意識打量周圍,可惜,車子裡沒有什麼西裝男。她笑著對前麵開車的中年人說:“勞煩師傅開車穩一點,我倆都餓著肚子,容易暈。”
那師傅帶著一雙白手套,微微頷首,說道:“不擔心。我不是那種出去開車的司機,末世第二年我就被調到了基地裡,後來就一直為重要人物開車了。放心,不會有問題。”
藏清門這麼厲害的嘛,居然能養一個專門在基地裡開車的司機?
樓天寶咋舌。
司機師傅說的完全沒錯,他的車開得果然很穩,穩得仿佛是末世前一線城市裡的優享車司機。
到了地點,他還主動下車為兩人開門,目送他們離開。
樓天寶還在回頭看那位養尊處優的司機,前頭的瞿星就開口了。
他說道:“姐,你快看,你快點看。”
樓天寶腳上正往台階上走著呢,她回頭說:“彆大驚小怪的,咱們又不是沒見過……世麵……”
抱歉,收回前言。
樓天寶的確沒見過這種世麵。
藏清門,意如其名。
樓天寶眼前,隻有一道巨大的門。這道門立在廣場鬨市之中,有不少人從中往來,好似隻是走過一道牌坊。
門旁邊站著一位身穿深藏青色袍子的小道士,看起來和顏悅色的,他一看到兩人,便熱絡的跑了過來。
他說:“你們可算到了。隨我進門吧,瞿長老等好久了。”
小道士往自己的腳上點了點:“注意看清我的腳步,一步都不能踏錯。不然就不能進門了。”
樓天寶與瞿星對視一眼,立刻轉頭過來認真觀察小道士的步伐。
陣法分很多種。
普通的如戰場上列陣,這就是殺陣。
再如**亭的陣法,這就是護法陣。
此外,還有困陣,幻陣等,不少陣法隻講究用處,可能在使用之時會讓人覺得並不是法陣。
藏清門以陣法聞名,那這道門自然就是入陣的眼口了。
小道士踏的這套步,那自然是順利入陣的關鍵,要是踏錯,就會被陣法直接送到門外去。
兩個人大氣不敢出,認認真真地按照小和尚的走法踏步一遍,等抬頭時,他們早就不在廣場之中了。
小道士停了,他轉頭回來,笑眯眯地說:“兩位看來有學踏陣的潛力。其實這個陣法不難,藏清門的位置就在鬨市旁邊,隻是一般人都忽略了。”
小道士說完,繼續給他們帶路。
他走起來似乎足底帶風,看起來是一點不快,樓天寶與瞿星卻是追得氣喘籲籲。
走入藏清門之內後,三人一下進入了一座層層內籠的環形建築,民族特色濃厚,到處都暗藏玄機。
他倆為了追趕前頭的小道士,根本來不及多看,有兩次還險些撞到路過的其他道士。
跑了許久,前頭的小道士終於走到了大理石內廷,他打開了一道電梯門,站到了一旁。
小道士說:“兩位請。瞿長老就在上麵。”
其實樓天寶以為,藏清門裡不會有電梯這種東西。她與瞿星一起進了電梯,外頭的小和尚還在揮手與他倆道彆。
電梯門關上了,樓天寶忍不住說道:“你不覺得他挺像一掃地僧嗎?”
瞿星同意了她的看法:“的確是有點那個味道。”
電梯之中似也有陣,瞿星感受了一下,說道:“沒威脅,不用擔心。”
藏清門中陣內含陣,瞿星總是避開那些看上去奇怪的陣法行走,樓天寶就照他的樣子,免得惹上麻煩。
下了電梯便是古樸的石板大室,室外有廊,廊下有天井、小橋,還有各種隔離開的茶室,樓天寶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距離地麵多少米,隻是她偶爾往天井裡瞧了一眼,竟然看到耀目的晴天。
瞿星怕她走岔了,伸手將她拉了回來。說道:“那不是真的。”
又是陣法?樓天寶依依不舍地看了幾眼。
石板儘頭有一大室,使用木門和隔斷圍繞起來。兩人看到了上頭掛著的牌匾,是瞿問的長老室。
裡頭適時響起了男音:“都進來吧。”
瞿問在裡頭說話,他坐在茶幾前,正在泡茶水。
末世五年,茶葉的價格是越來越高,當然也越來越無人問津。瞿問的茶還是略有甘味的,他考慮到小輩不喜歡喝烏龍等澀口茶。
有人進來了,瞿問摸了摸胡子,抬頭去看。剛想說話,他卻是愣住了。
進來的不是高個短發的樓天寶和黑發黑眸的少年瞿星,而是一個長發少女。少女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她靦腆地衝瞿問笑了笑。
“爺爺。”她說。
瞿問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他認出來了,這是瞿月!
瞿月早在十歲就因病去世了,眼前的少女至少有十六七歲,根本不是她。
可是這長相,這笑容,這說話的語氣,分明就是真真切切的她。
少女見瞿問愕然,倒也不害羞,而是徑直上前,還在瞿問麵前轉了一圈,讓他仔細看看。
這個動作提醒了瞿問。他立刻回了神,開口道:“你就是瞿星吧。”
少女的臉上頓時浮現一絲狡黠,她彎腰行禮,動作少了兩分女氣。
瞿星說道:“獻醜了。”
瞿問道:“不是獻醜的問題。你幻化出的女子,是瞿月?”
瞿星說是。
瞿問又問:“你怎麼知道她十六七歲的模樣?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瞿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他將自己的道袍整理好,說道:“因為我見過她。”
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走上前放到了瞿問眼前。
“這是一果的她,這是二果的她。一果她沒活過15歲,二果一直活著。我很努力保護她到我離開,現在應該在大基地裡。”
瞿問老眉輕蹙,他低著頭,滑動手機界麵的手指微微顫抖。
“她長大了。”瞿問的聲音似乎很平靜,“我的印象裡,她還一直是小丫頭的模樣。”
瞿星說:“您在我印象裡還一直是黑發的模樣。”
瞿問看他:“我很早就死了?”
這話說得倒也直接。
瞿星笑笑:“您在我有記憶之前就去世了。二果也是,我沒見到您。”
他倆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同屬於一家的默契。瞿問之前一直懷疑他的來曆,現在也算明了了。
瞿星不是什麼一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就是另一個瞿醒。
此時,樓天寶也從隔斷後走了出來。瞿問衝她招手,將她叫到了茶幾前。
樓天寶看不出對方是喜是怒,隻得規規矩矩地背著手站在原地。
瞿問道:“不必拘謹。你倆帶來的這份心意我已經體會到了。同時也讓我確定了一件事,這位瞿星,的確是我那個孫子在其他世界的替身。又或者說,瞿醒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替身。”
瞿問推測出來的是【十二果的根本運行機製】之一。
十二果中的人口固定,從一果到十二果裡,穿越者永遠與同一批同世代的人類打交道。隻是因果變化,一些原本死亡的人或許能活,一些在一果活著的人在其他世界就死亡了。
穿越者到達下一個世界時,如果這個世界裡的自己沒有死亡,那他們就會自動變成一位“局外人”,不擁有任何這個世界的身份。但如果穿越過來時自己已經死亡,那他們將原地複活。
樓天寶忍不住問:“那之前世界呢?我是原地複活,那我離開時,一果二果世界裡還會有我嗎?”
瞿問搖搖頭,他並不清楚這個問題。
瞿問說:“要是你們以後能擁有逆向穿越的能力,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拿著茶盞喝茶的樓天寶默默沉思。
她說:“我是魂穿,這說明原本自己在這些世界裡的魂魄已經離開了。二果那時我倒在工作間,大概率是猝死;來三果的時候我的身體極度虛弱,有可能是虛弱致死。再怎麼想,現在的我都是借屍還魂,等兩年時間一到,我就要消失了。”
瞿問:“年輕人,無論你和彆人的穿越有什麼區彆,你都是你自己。完成你自己的任務,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十二果協理會也給了你們保證,完成任務一定會回去的。”
樓天寶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回去。隻是她走了十二個世界,一定會對之前的世界抱有懷念。要是能隨時回來見一見父親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