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她特意化了妝,畢竟對方是個大鬼,場麵功夫要做,不然惹惱了,可能這段飯都吃不到最後。
樓天寶戴著墨鏡進入大廳之中,臉上戴著墨鏡,妝容明豔,手裡還牽著一個領路的阿金。
坐在台階上的鬼怪朝她投來目光,還有一兩隻忍不住吹了吹口哨。
樓天寶繞過了水池,雕塑,樓梯與書架到達了金燦燦的大廳的最裡麵。她發現這裡麵居然是一處天台,酒吞童子設宴的地方,就是這天台之上。
最南邊是酒吞童子的宴席位,上麵空無一人。樓天寶被門口的小鬼領到了他的正對麵坐下,兩人的單人桌一上一下擺著。
小鬼從樓天寶的手上拿過了繩子,將阿金牽到了酒吞童子身後,那裡放著一隻狗盆,盆裡有一點臟水。
阿金坐在狗盆旁,麵無表情地盯著藍天白雲,不知道在想什麼。
樓天寶落座之後,其他的鬼怪也陸陸續續地上來了。
令樓天寶詫異的是,這些鬼怪幾乎都有著人類的外表。他們有些穿著西裝,有些穿著休息衫或是運動服,還有幾個甚至穿了長袍馬褂古裝。
“都到齊了嗎?”
天台的入口傳來了男孩輕快的聲音。
一名十五六歲模樣的清秀少年穿著一件豔色的和服外套,赤著雙足,歡快地跑進了宴會大廳之中。
他身形靈巧,點綴著楓葉與雲朵的大袍就像一隻棲息在他背上的大鳥,隨著他的動作飛動起來。
少年跳上了單人桌麵,三兩下飛奔到了樓天寶的麵前。
他彎下腰,雙手放於背後,歪著頭,用好奇的目光仔細盯著樓天寶看。
少年的麵龐很美。這是一種將天真與邪惡完美融合的美,他要是不笑,就好像沒有生命的人偶,脆弱而潔淨;但一旦笑了,就仿佛能在他背後看到漫天的血光,肉山與哀慟。
美麗的少年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他那公主切的發辮在身後掃動,像是一條長尾。
他將樓天寶臉上的墨鏡摘下,丟到了桌下。
“你就是樓天寶?”他的聲音仿佛鬆間清泉,“妝化得好濃,一點也不自然。不過臉對我胃口,回頭我重新給你化一個吧。”
樓天寶說:“不必了。不勞童子大人操心。”
酒吞童子沒想到她會接話,忍不住嗤笑一聲,說道:“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不要插話。除非我問你問題,不然就安安靜靜聽著。知道了嗎?”
樓天寶透過墨鏡看他的臉,覺得他果然十分欠揍。
“你看看,讓你回話你反而一句話都不說了。真是不聽話。”酒吞童子伸出白皙的手,撫上樓天寶的臉龐,“看樣子需要好好教育一番。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咱們還是先開席吧,正事要緊。”
他抬起雙臂,長長的和服外套在他身上落下,白皙的雙手用力拍了拍。
酒吞童子大聲道:“上菜吧,彆餓著我們的客人了。”
他袒露著自己的胸膛,自在安然地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一旁的小鬼上來,往他的金杯中倒酒。那酒水是鮮紅鮮紅的,還帶著血腥味。
樓天寶手邊的高腳杯裡也被酌滿了血酒。
她瞥了周圍的鬼怪一眼,拿起了杯子。
坐於正上方的酒吞童子隨便說了兩句祝酒詞,就將酒水倒進了嘴裡。
他歎了一聲:“果然處子的血酒是最上等的。樓天寶,你不會不敢喝吧?”
周圍傳來了鬼怪的哄笑聲。
樓天寶眯著眼往裡看了看,便抬手揚脖,將血酒一飲而儘。
酒吞童子看她將喝乾的杯底亮出來,立刻愉悅地拍了拍手:“很好,很好。酒喝過了,那就吃菜吧。”
一旁有小鬼魚貫而入,將第一道菜擺到了眾人麵前。
樓天寶的確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她真的見到酒吞童子的人肉宴時,她還是忍不住顫了一顫。
“第一道,冷味拚盤。使用食材為人眼,人耳,人口,人鼻。均為薄如蟬翼的切片,請沾醬碟食用。”
麵前的肉粉粉嫩嫩的,一看就不是豬牛羊。旁邊的鬼怪們紛紛發出讚歎的聲音,有幾個文采好一點的忙不迭開始吹彩虹屁,各國詩詞全出來了。
樓天寶聽著惡心,她拿了筷子,閉上眼把那些食物快速丟進嘴裡咽下。
正上方的酒吞童子看她三兩口解決了冷盤裡的所有菜,又是覺得有些驚訝。忍不住說:“沒想到你真的餓了。那我們加快上菜吧。”
一旁的小鬼再次端著盤子出現,這次上的是一道蹄髈。
“第二道,人蹄。使用人肉與豬骨做成,口感兼具豬肉的嫩滑與人肉的鮮香,需趁熱吃。”
不少鬼怪早就餓了。冷盤哪裡夠他們吃的,有幾個直接擼袖子,抓起盤中的骨頭開始啃食。
酒吞童子拿出一把小刀,慢條斯理地切開了蹄髈,將肉挑成一塊一塊的,用刀子往嘴裡送。他的動作很優雅,但又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他一邊吃一邊朝樓天寶微笑:“趁熱吃。不熱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