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本的兒子至少會睡到傍晚,樓天寶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在村中好好轉轉,搜集一下情報。
穢神村的上空累積著一層薄雲,陽光透過這層雲照進村落的泥地裡,顏色很臟。
樓天寶站在柴房外,拿出了自己昨晚畫小冊子,研究了一下村落地圖。
園本隻和她說了大宅到自家的路線,然而沿途有不少其他建築,路口也很多,樓天寶將這些“石龕”、“石橋”、“有燈籠的米店”都記錄下來,整理了一份簡單的地圖。
她決定從村外繞一下,不要直接從宅邸後的柴房出發進村。
穢神村周圍非常荒涼,這是一種和圖蘭公館不一樣的荒。圖蘭公館的周圍有高聳的枯樹林和灌木,穢神村周圍的樹木低矮且茂盛,樹林陰森森的,常年照不進陽光。
樓天寶覺得那裡麵不太乾淨,於是按著土路的走向,快速離開了樹林,到了標有“穢神村”三個字的村口。
她往裡張望了一會兒。
明明已經是早上八點了,整個村子還是靜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在睡懶覺一樣。
不,樓天寶仔細感受了一下,村子裡彌漫著一股死寂。
這村落之中的房屋大多十分老舊,有好幾處房屋的磚牆倒塌了,無人修繕。
穢神村看上去像是個無人的荒村。
樓天寶在村落裡隨便走了走,完善了一下地圖。
穢神村整體不大,從南到北走十分鐘就能走完。進村有各種小商鋪,拐上兩個彎,過了橋就是宅邸。
樓天寶不敢逛得太明目張膽,都是貼著牆壁悄悄走。但就算如此,她也被人看到了。
“你是園本智?園本那老頭子的兒子?你怎麼在這裡?”角落裡,一個頭發掉光,皺皺巴巴的老年人喊住了樓天寶。
這人會不會是支線任務的派發人?樓天寶停了下來,走過去和他說話。
“老人家,你認得我?我家裡米沒了,想出來買點……但是好像不行。”
老人家一聽說他要“買米”,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果然是年輕人。現在村裡沒有米麵糧食店,想買隻能等人從村外回來,一周一次。你彆在村子裡瞎轉悠了,多睡覺,等三天之後的【穢神祭】結束了,就趕緊離開這裡。我看你也是被人從村外叫回來的,這裡呆不習慣吧。”
樓天寶含糊地應了幾聲。
老人家對她招了招手:“跟我走。”
他轉身往小巷裡去,樓天寶跟著進去了。
老人住的屋子也非常破落,打開看,屋子裡沒有燈也沒有桌椅,四壁徒空。他到角落裡找了找,翻出來一小袋米,拎出來遞到樓天寶的手上。
樓天寶暗自掂量一下,也就兩碗這麼多。
她說:“老人家,這我不能拿。我拿了你吃什麼?你也要熬到村外人回來給糧,還有好幾天呢。”
老人擺擺手說:“我這幾天都沒吃過東西了,身體也沒什麼問題。等巫主大人複活了,我再想辦法好好吃一頓。”
說完,他也不讓樓天寶繼續在屋子裡呆著了,轟她出門,自己也出來鎖好門。
老人和她回到街角,他見樓天寶還在東張西望不肯走,便又說:“你拿了米,還想做什麼?難道你還想去巫主大人的宅邸嗎?”
“可以去看看嗎?”樓天寶順著他的意思說。
老人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不好看。
“園本沒和你說過不要好奇嗎?他幫巫主大人做事,那是因為他是村裡的原住民,你怎麼也想著要去那邊?你還年輕,多活幾年有什麼不好?”
樓天寶說:“我爸幫巫主大人抓了人回來,手腳折斷了也不見他有什麼問題。晚上還在屋裡罵我呢。”
老人聽到這話,臉一下白了。
他睜大了眼,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果然是這樣……”他喃喃道,“隻要在巫主大人的殿前宣過誓,他們就會擁有‘不死不活之身’……”
樓天寶說:“這不是挺好的麼。”
老人訓斥道:“有什麼好!血流乾了人死不了,全身都乾成一張皮你見過嗎?肋骨儘斷插入胸肺,不能喘氣的樣子你見過嗎?最可怕的是,就算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他們也死不了!”
不死不活的確是挺可怕的。
說完這個,老人就不和她說話了,獨自一人坐回角落,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嘴裡碎碎念,也不知在說什麼。
樓天寶又在街上走了走,周圍已經沒什麼可調查的了,去了橋上也隻能看到緊閉的宅邸大門,她決定晚一點再出來。
於是她拿著米袋,直接走回了園本的家。
園本家裡隻有兩人,園本老頭身體不便起不來,園本智估計還沒醒。她昨天走的時候沒有鎖門,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這時已經是中午了,樓天寶一推門就聽到了園本老頭的叫罵聲。
他的兒子還沒醒,園本已經疼得受不了了。沒人伺候他,他隻能忍著痛下床,一步一步爬去了衛生間。現在肚子又餓了,但根本沒人給他做飯。
他兒子平日裡是不做飯的,平時就在屋子裡蹲著,園本非常後悔把他叫回家。
樓天寶聽著園本的意思,把他從城市叫回來是為了幫忙,但現在他就跟米蟲一樣,園本老頭恨不得把他一腳踢出去。說了一會兒,園本又恨恨地說,要是他不能去為巫主大人工作,那園本智就會接替父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