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
樓天寶手速極快,001的搜索速度也是極快。
一旁有人被樓天寶這報行令數字,並快速默寫的架勢吸引了過來,一看她手速,紛紛嘖嘖稱奇。
有人看著不嫌事兒小的,對另一邊埋頭苦寫的寧家兄弟說:“你倆不是詩情貫天麼?還說你們最擅長詩句,瞧瞧謝允的書童,那才叫快……”
“哼,不到最後誰知道輸贏。” 寧更生笑了一聲,對一旁的仆從揮揮手。
那仆從便提起一盞透亮的燈走到水邊,開始攔河道裡的紙船。這流水題用的紙船是單麵防水的薄紙,拿燈一照便能將裡頭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仆從看那紙船裡的字,隻要是顏色深的就撈,顏色淺的都是“一”,全部放過。
他在上遊,樓天寶等人在他之後,拂冬看到了寧家仆從的操作,平日裡再怎麼安靜也受不了了,她指著對方道:“怎麼可以這樣?你們未免太不要臉了,你們故意把其他數字撈走,是想刁難我家書童?”
一向安靜的拂冬都憤怒了,謝允明白了事情中的嚴重,他正想走去,樓天寶卻說:“還有十個,都給我撈過來吧。”
拂冬道:“保哥兒你……”
樓天寶長出一口氣。她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包括謝允。她說:“不浪費時間了,十句詩,全部行令‘一’。”
她右手長伸,讓毛筆吸滿了墨汁,接著,她低下頭去開始快速書寫。
筆走龍蛇,行雲流水;入木三分,力透紙背。
第一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出自杜甫《望嶽》。
第二句: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出自杜甫《登嶽陽樓》。
第三句:一僧年八十,世事未曾聞。出自賈島《宿山寺》。
第四句: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雲。出自杜甫《孤雁》。
第五句: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出自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彆》。
第六句:一看腸一斷,好去莫回頭。出自白居易《南浦彆》。
第七句: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出自李白《子夜吳歌·秋歌》。
第八句: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出自杜甫《石壕吏》。
“第九,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亦出自《石壕吏》。”
樓天寶一邊念一邊寫:“第十,‘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唐白居易《長恨歌》。”
她將筆往池中一丟,一把抓起展開的紙船與寫好的黃宣,快步走過看傻了的寧家兄弟,送到了統計的小二手上。
小二也有些傻眼,趕緊低頭看詩句,確認了內容才說:“一百了,一百了!恭喜公子,公子是第一位題目答對滿百的。公子,這邊請,樓主正在等著。”
樓天寶微微點頭,跟著那小二往庭外走。
一邊走,她還用餘光看到了第二個衝去小二那邊的舉子,他也答對了一百道,但還是慢了十多秒。那舉子正在原地垂頭喪氣著。
她便想:“還好001搜索的速度快,最後那句詩早知道應該選更短一點的,這也太險了。”
然而她離開花園之後,那統計的小二送走了第二位答滿一百題的舉子,對一旁人小聲說:“這位公子也太厲害了……剛剛那可是寫出驚動整個上京城的《惟我與爾》的王鏊,解元第一,五年裡無人比得上的。那胡姓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另一邊,寧天定與寧更生兩人已經丟了攔截下來的紙船,去給謝允賠不是了。
他們今日本想讓寧小姐認識到自己喜歡的是個慫包,結果銳氣全給謝允的書童給挫去了。
自然寧小姐更喜歡謝允了。
這邊的舉子們在討論樓天寶,那邊的人在說謝允,整個花園裡熱熱鬨鬨的,樓天寶走遠了都能聽到。
走在前麵的小二滿臉是笑,對身後的樓天寶說:“公子這是真厲害,十步做詩十句便是說的公子了。那解元都不如公子呢。”
樓天寶咳嗽一聲,有些尷尬。她覺得這小二說的有點過了。
她跟著那小二坐了人力電梯上樓,直到了頂樓。
這裡果不然把守著眾多官兵,還是和之前那天一樣。
樓天寶皺皺眉,她問身旁那小二:“每天都有這麼多人把守?還是說,皇上又來了。”
小二嗬嗬一笑:“這是皇上的意思。您請吧,打頭一間蓬萊閣,樓主就在裡頭等著。”
樓天寶看他離開了,內心無名起了一陣壓迫感。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將手指探入耳洞內觸碰了塞在耳道裡的耳機,將它弄回物品欄裡。
做好心理準備,樓天寶便推開了蓬萊閣的大門,走了進去。
蓬萊閣內彆有洞天。
雖然是頂層的閣樓,但在那之上還有小閣,深紅的地板在燈盞映照下,能反出樓天寶的臉蛋。周遭放著不少矮子鬆、盆景,天井之下,還有鵝卵石與多肉鋪設而成的小道,儼然是閣樓上的花園。
這花園正中,放著一張寶座,看那規格,並不是尋常富貴人家會有的。
樓天寶瞧見了上麵飛龍走鳳的圖案,便自覺地跪到了寶座之前。
大約跪了幾分鐘,就聽一旁的轉角樓梯上,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了。有一人下來了。
樓天寶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果然是寧帝。
寧帝穿得閒適,披著一間織金袍子,頭發隨便紮了一下。他光著腳,腳上一雙草編拖鞋,看上去不像皇帝,倒像個現代派的藝術家。
他走到近側,對樓天寶說:“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樓天寶謝過,剛站起來,就聽寧帝說:“來人,給我搜他的身,驗他的身。”
樓天寶站在原地,抬著頭望向寧帝。
還未來得及評價他,寧帝又再次開口了。
“你是不是異士?”
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