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溫和地笑笑。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青底，開滿白色夕顏花朵的和服，頭發盤在頸子之上，沒有簪金戴銀。
和風池外的光線比較強烈，此時正照入了小旅館的廊下，照射到兩人足邊，從下而上，映亮了兩人的側臉，映亮了原木走廊和古樸的牆壁。
玄武又開始唱歌了，樓天寶聽不下去，回味出了小蘭話語裡的打探，轉過來看她。
小蘭用一塊厚實的棉布包裹著陶壺的把柄，將它提在手裡。
樓天寶說：“你把茶壺放下吧，去忙你的。”
“我沒什麼好忙的。”小蘭不緊不慢地說，“大老板大人很少到我這裡來，伺候好大人就是我的工作。”
樓天寶又看向她的笑臉，默默喝了一口茶水。
“小蘭，當初你為什麼會願意進門？”樓天寶將反骨摘下。
小蘭的目光從樓天寶的臉上溜下，看向了廊上的日光。這是夕陽消失前最熱烈的那一束了。
“大老板大人，你心裡已經有數。”她說。
“我就是好奇。那個時候，我明明忙得不可開交，全身心都撲在了重建工作上，忙得蓬頭垢麵，跟個工具人一樣。”
她想起那時候的自己，忍不住挖苦一句。忙得沒有時間思考，除了吃就是做事，不是工具人是什麼。
小蘭輕聲歎息，她抬起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側臉上，歪著頭看樓天寶。
“太像了。”她說。
“什麼？”
“像一去不複返的夕照。”她說，“太陽從東方升起，在西方落下。有人明知黑夜必定到來，也願意追著太陽奔跑。就算太陽落下也沒有關係，因為明天，她還會在原處升起。”
樓天寶捏著茶杯，也看向廊下的夕陽之光。
“可是人的壽命是有儘頭的。隻有十二果，還有本源世界，才是沒有儘頭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蘭抬手，給樓天寶手裡的杯子續茶，“能見朝陽升起，也願意看太陽熄滅。這是我此生最瘋狂的舉動，雖然到現在，也不過是蝸居著做個小招待。大人繼續做下去吧，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樓天寶下意識說了一聲謝謝，再喝了一口茶水。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周圍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空蕩蕩的身後已經跟上了不少熟悉陌生的麵孔。
“太陽下山了。”
“晚上會下雪，大人多穿一點，我去準備晚上的十道菜。您要吃點嗎？”小蘭說著抽出一長條布，紮到了肩上，露出白皙的胳膊。
“不用了。等問完問題我就離開。”樓天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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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樓天寶接到了大鼇的通知，泉渝從娛樂區離開了。
小蘭這裡也套出了玄武的心聲，玄武表示泉渝的確受到了比較嚴重的打擊。
“他預定了一整日的林中溫泉。晚上會在寒冰池歇息。”大鼇在耳機裡說。
“知道了。”樓天寶道，“往他的水裡加一瓶泉水。他的恢複能力很強，這一瓶大概隻能讓他昏沉一時半會兒。”
這一瓶泉水是用來保證樓天寶自身安全的。泉水對海族的效果極強，但泉渝又不是一般的海族，更要小心對待。
現在泉渝身上有了【奴隸戒指】，但樓天寶還不想直接把他當一條工具魚使用。
她想讓泉渝自覺自願，主動自動地將斷念珠送到自己麵前。
雖說白貓黑貓能抓老鼠都是好貓，但是這回樓天寶打著的主意不是抓老鼠，而是馴服一條魚。
難度更大，但也更有挑戰性。
樓天寶走去林中溫泉的負責區域，大鼇已經等在那邊了。
他看到樓天寶穿了一身溫泉旅店的衣服，忙說：“老板你要進去嗎？先換一身衣服吧。”
“知道了。”樓天寶說。
她想了想，又說：“先把攝像打開，我看看他現在什麼情況。”
大鼇按她的要求開了攝像。
這些大區域中的泡浴場所往常是沒有這些攝像設備的，要不是泉渝過來，她還想不到利用小型機器人帶攝像進場埋伏。當然，這是閉路電視係統，隻有他們能看到。
小機器人還是之前在娜娜那邊用到的。用完就收到了真空袋裡，方便保存。現在拿出來一看，完全沒問題。
為了防止它們被泉渝發現，樓天寶還特意讓修為低一點的蛙蛙員工們入場，順便帶一點昆蟲什麼的。林中區域的生態本來是負責人全權掌控，很好把握。
樓天寶坐在負責人辦公區域的導演椅上，眼睛盯著屏幕上的泉渝。
“泉水注入進去了。我們提前和泉渝說過溫泉功效，他應該會認為是溫泉的作用。”
樓天寶摸了摸反骨，就說：“等泉水生效，就把喝醉的玄武丟過去。小蘭應該處理好他了吧。”
大鼇看了眼通訊記錄：“差不多了，小蘭給他灌了十瓶海酒，玄武也已經被小蘭製服了，現在已經過去了。”
小蘭不喜歡當陪酒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話術十分了得，因而曾經被她的主人當做奴隸與工具。她一出馬，小菜雞基本都是直接投降的。
玄武保持著一分清醒，在小蘭的“提醒”下，決定回自己主子身邊去。他在外晃悠太久了，還喝了酒，現在就是，十分後悔。
“玄武到了嗎？”
“到了到了！”
樓天寶已經換好了衣服，她對站在門口的大鼇和區域負責人說：“我進去就行了。人多口雜，他聽得見。”
負責人往她的耳朵裡塞了個小耳機：“我會在山中放輕音樂，耳機裡也會有音樂聲，你到時候不要多想，讓音樂占據自己的心。”
樓天寶嗯了一聲。旋即往自己的侍應生服上貼了隱身符，跟在玄武後，進入了林間溫泉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