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棕黑色的身影忽然衝了過來,然後不管不顧的把程懷宗撲倒在地。程懷宗倒地,他手中的拐杖不可避免的偏移了方向, 隻險險的擦著程驛的肩頭飛了出去。
顧雲清呲著白晃晃的牙,湊近程懷宗, 死死的盯著他,毛茸茸的狗臉上滿是憤怒和凶悍,讓人毫不懷疑她會在下一秒狠狠咬下去。
這一連串的變故讓一旁的溫玉雯和薑溪嚇的臉都白了, 尤其是溫玉雯,看到同自己丈夫距離不超過半米的德牧犬,她的膝蓋不由得有些發軟。
這個時候, 溫玉雯已經顧不得生氣了, 她轉頭望著自己的小兒子, 懇求道:“阿驛, 你停手好不好?”
“……就當媽求你了。”
程驛知道像溫玉雯這樣要臉麵的人, 能說出求這個字, 是有多麼不容易。接著, 他的理智稍稍回籠。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 宛若一攤爛泥的程延, 他胸膛劇烈起伏著, 半晌後才漸漸地恢複了平靜,眼中的紅色的血絲也緩緩消失。
此時, 程驛西裝裡麵穿著的白色襯衫已經因為剛剛動作幅度過大的緣故, 上麵的兩顆紐扣已經全部崩掉了, 整個衣服皺的不成樣子,再也看不出原來平整筆挺的模樣。
他不願意,讓這隻德牧犬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將手中的高爾夫球杆丟在地毯上,程驛的語氣毫無起伏:“我讓郭博遠叫了司機來,司機會送程延和你們去醫院的。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彆墅,你們以後也不要來了。”
這麼明晃晃的驅逐的話,溫玉雯還是頭一回聽到。
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溫玉雯發現,自己從來都不曾了解過他。明明上一秒還是盛怒,一副恨不得殺人的模樣,下一秒就恢複了平靜,麵上再也看不出一絲情緒。
這樣的收放自如,怪不得他執意要去演藝圈。
“陸露,過來。”程驛拍了拍沙發,示意自己的狗子上來。
顧雲清猶豫了一下,然後就選擇了聽從鏟屎官的話。不過想到剛剛的畫麵,她飛快的叼起了程懷宗的拐杖。
這樣就不用擔心他再從背後打人了。
看著把拐杖往沙發角落裡一甩,就跳上沙發的德牧犬,程驛雖然知道這個場麵實在是不適合笑,但他還是沒忍住勾了勾唇。
程懷宗舒了一口氣,在溫玉雯的攙扶下,緩緩的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
程懷宗看著躺在地上呻/吟的程延,心中不由得產生了淡淡的疼惜。雖然這個時候程懷宗已經看穿了自己大兒子這種拙劣的手段,但不得不說,他還是得逞了。
他們與程驛的關係,終於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
一個自幼就養在身邊,現在已經將近四十歲的兒子,終究要更重要一些。
司機很快就來了,程懷宗聯合溫玉雯沉默著將大兒子扶進車裡,臨走的時候程懷宗開口問:“如果以後程氏出了什麼問題……”
之前在程懷宗眼裡,大兒子是個很好的繼承人,雖然手腕不夠高杆,但守成是絕對夠了。自從出車禍廢掉雙腿之後,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費儘心機的結果就是連出昏招,直讓他忍不住動了更換繼承人的念頭。
今晚小兒子的行為,無異於與他們徹底決裂,再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然而想起程驛之前展現出來力挽狂瀾,讓程氏順利渡過被對頭企業聯手打壓時的手腕,程懷宗難免有些不甘心。
然而不等他把剩下的話說完,程驛就淡淡的開口了:“與我無關。”
“那是你爺爺一手創建的商業帝國,你就忍心看著它倒下?”程懷宗忍不住皺起了眉。
大兒子再這麼下去,程氏早晚會毀於一旦。
程驛看了看汽車裡望過來的一雙帶著怨憤的眼睛,他平靜道:“如果程氏真的要倒……”
“那就讓它倒了吧。”
程懷宗聞言,一口氣沒上來,忍不住冷嘲一句,“你爺爺要是聽到你這句話,怕是要氣活過來。”
“該失去的東西終究要失去的,我爺爺可沒你那麼想不開。”程驛扯了扯嘴角,冷淡的說。
他爺爺去世之前,遺囑裡留給他的隻有這一套房子,還有在銀行金庫裡放著的十幾億現金,旁的股票、股份還有人脈都給了他這個父親,想來就是預料到了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程氏沒有他的股份,也就沒法牽絆住他。
“你!”程懷宗氣急,不由得用手指著程驛的臉。
半晌後,程懷宗見程驛絲毫不為所動,而程延的傷勢又不能再多耽擱,他隻能選擇憤然離去。
車子緩緩啟動,直到再也看不到蹤影。
程驛眯著眼睛,望了望天上高高懸掛的月亮。
他三歲之前,程延知道自己現在的已有的東西全部都要分他一半之後,就開始看他不順眼了。由冷眼相對到動手打罵,也不過隻有短短半年的過度時間。
夜裡,身上磕碰到的傷口疼痛難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房間裡哭。一直到後來,程延以高考為由,說他整夜哭嚎也不睡覺,打擾到了他複習,導致他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的就被送到了他爺爺這裡。
小的時候,程驛一直想問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事程懷宗和溫玉雯他們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後來他能夠自己想明白了,也就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