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回去了?”
夏挽風從椅子上站起來,沒過一秒又跌坐了下去。剛才還不覺得,可是這會兒站起來簡直天旋地轉。
小姑娘嘟嘟囔囔地抱怨,“你彆晃,你晃的我都暈了。”
“到底是誰在晃?”裴軒無奈。
“算了,我背你……宿舍在哪裡?”
“宿舍十一點半就鎖門啦。”現在是十二點,所以四周才一個人都沒有。
“……”
裴軒咬牙,“那你不早點回去?”
小姑娘卻非常委屈,“可是我在等你啊。”
……
算了,和醉鬼講不清道理。
“上來,趴好。”裴軒半蹲到夏挽風麵前。
夏挽風這時候聽話極了,她趴到裴軒背上,雙手抱住他的脖子,腦袋乖乖巧巧地靠在那結實的肩膀。
她靠的太近,一呼一吸,熱氣全部噴灑在裴軒的後頸,幾率調皮的卷發順著重力落下,悄悄垂進裴軒衣領。
裴軒腳步微僵,不自覺的側了側頭。可即便是這樣,身後那溫熱而柔軟的觸感,和縈繞在鼻尖的香氣依舊如影隨形。
“裴軒,我有點困……”
“那就睡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對著夏挽風宛若撒嬌一般的呢喃,裴軒的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沙啞和隱忍。
夏挽風陷入到柔軟的床上的時候,短暫的清醒了一會兒,她迷迷瞪瞪地著眼睛。
“這是哪兒?”
“我家。”裴軒出去的時候沒有帶身份證,隻能把人帶自己家裡了。
這裡是他回部隊以後隨意找的房子,北歐式的裝修風格,空曠,簡約,一個人住起來非常舒服。
隻是他這裡常年不來客,雖然有客房,但已經很久沒有打掃了,裴軒也就隻能讓夏挽風住自己的房間,自己去沙發上將就一晚。
他給夏挽風換完床單被褥,關了大燈,給夏挽風留了一盞小夜燈。然而他剛準備出去,就被夏挽風拽住了手腕。
“你等等,我、我還有東西給你。”
夏挽風明明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是大著舌頭磕磕絆絆的表達著她的堅持。
裴軒動了動手腕,想掙脫又怕傷了這個沒輕沒重的醉鬼,隻好耐下心。
“什麼東西?”
夏挽風就衝他笑,她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從兜裡掏出了什麼,撒嬌似得拍到了裴軒的胸口。
“這個,送給你呀。”
那東西觸感非常柔軟,裴軒下意識接住,就意識到那僅是一塊細軟的布料。他疑惑,低頭,就瞧見了一隻威風淩淩從江海躍出的霸氣蛟龍。蛟龍繡的細致生動,一雙突出來的巨眼更是充滿桀驁不羈的意味,細細去看,竟是被針線一層層活活繡出來的!
這是……
刺繡?
裴軒愣了一下。他昨天一整個晚上都在幫夏挽風查ip,處理那個所謂“八千元的天價手帕”,對這塊所謂的蛟龍手帕,更是不知瀏覽過多少次照片。
裴軒握著那塊小小手帕,拇指不自覺摩挲過上麵細密的針腳。他當然知道當初有人向夏挽風購買這手帕的時候,夏挽風是以“要作為謝禮送人”的說辭拒絕了的。
可裴軒完全沒有想到,再見到這塊手帕竟然會是在這個時候。
而那個所謂要送的人,竟然會是他。
“你……這是要送給我的?”
“對呀,”夏挽風醉的不輕,所以她也聽不出裴軒話裡的驚愕和複雜,隻會軟乎乎地對他笑笑,“就是覺得,很適合你呀。”
“……謝謝。”
“我會好好保管它的。”
裴軒抿唇。
他知道言語有的時候總會顯得脆弱而沒有誠意,可是現在除了“謝謝”以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你喜歡嗎?”
夏挽風有些迷蒙的眼睛盯著他,似乎有些緊張。
“當然。”
聽到裴軒不帶任何猶豫的回答,夏挽風放鬆的笑了,她像是個得到重要人認可的孩子,帶了一些傻氣,“那彆放著啊,拿來用。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繡。”
她對裴軒獻寶。
“我會繡好多東西呢,手帕、方巾還有……荷包。”
說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了下來,有點害羞,有點扭捏,精致的小臉上染了紅,像是兩朵紅色的棉花糖。
裴軒床沿上,聽著夏挽風興奮地絮絮叨叨,有些聽懂了的,偶爾居然也會回應一兩句,聽不懂的也隻當是醉鬼沒有邏輯的絮叨,並不去探究她心底的秘密。
時間過得好快,時針也一會兒就從二變到了三。小姑娘的絮叨慢慢輕下去了,似乎是已經進入了夢鄉。
裴軒給她蓋好被子,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他才剛剛起身走了沒兩步,又聽見小姑娘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
“裴軒。”
“你什麼時候……可以親親我呀?”
裴軒瞬間回頭。
床邊上的小姑娘依舊靜靜的躺在床上,半張臉已經陷進了柔|軟的枕頭。
她還在睡覺,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扔出了怎樣的□□,把裴軒心裡向來平靜的潭水炸的水花四濺。
裴軒走過去,關掉了屋子裡唯一亮著的那盞小夜燈,在黑暗裡,他的目光裡帶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複雜和紛亂。
最後,他坐在床沿,彎下腰,輕輕、輕輕在夏挽風的眼角吻了一下。
乾淨,淩冽,並不帶任何的旖旎,但卻包含了裴軒近乎全部溫柔。
“小醉鬼,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