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說輸了的人要陪我去美術館, 沒想到,結果你們都來陪我了。”
三月初, 寒意未褪,在護士小姐強硬的要求下, 幸村不得不裹上一條厚厚的淺藍色圍巾。
“差點就不能出來了,”他誇張地做出一臉驚險慶幸的表情拍了拍胸脯。
切原擔憂地看著病後身形愈加單薄的少年,“部長, 這樣子沒問題嗎?”
“難得能出來一趟呢……”幸村蹙眉, 輕輕歎了口氣, 哀傷得令人不忍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切原慌忙擺手, 然後拉著漥穀須和海藤瞬往兩側一站, 三人團團將幸村圍住。
——“讓我們三個為您擋風吧!”切原滿腔熱血地大喊道。
“笨蛋這樣圍住了還怎麼走路啊!”漥穀須一拳頭砸到海帶上頭。
“可以橫過來走啊!”切原不服氣爭執道。
“你以為自己是螃蟹嗎?!”
“還真是有朝氣呢。”
幸村無奈地看著圍著自己打鬨的三個後輩, 仿佛看到了三隻互相追逐的傻螃蟹,一時間忍俊不禁。
三隻螃蟹立刻停手, 仰著頭望著幸村露出呆滯的笑容:
“哦呼!”*3
……
大概是還在工作日的緣故, 即便是下午,美術館裡人也並不多。
三個後輩就跟著幸村四處轉悠欣賞那些所謂的名家畫作。
“你們能看懂嗎?”幸村體貼地問道,“可以去看自己喜歡的哦。”
這是挑釁吧挑釁吧!
難道漆黑之翼會認輸嗎?
海藤瞬果斷伸手摁住旁邊切原和漥穀須的腦袋一起點頭, 強行達成一致,斬釘截鐵道:“當然能看懂!”
“那, 這幅畫是什麼呢?”
幸村指著一副色彩絢麗且不知所以的油畫問道。
第一隻螃蟹老實搖頭。
第二隻螃蟹掙紮了一會兒,拍著一雙蟹鉗稱讚道:“好畫!”
第三隻螃蟹沉思了幾秒, 蟹頭一點, 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這幅畫表達出生的糾結和死的焦躁!”*
“是一副絕佳的水彩!”
旁邊兩隻螃蟹頓時看它的眼神都變了:沒想到此蟹竟然能說出這麼高深的評語!
——它絕不是什麼普通蟹,它是一隻深藏不露的文化蟹!
幸村背著手走了幾步,又問道:“那麼這幅畫呢?”
文化蟹搓著兩隻蟹鉗,皺眉思考了一會兒,答道:“畫者周密地計算了幾何圖形的設計與配色,營造出韻律感,但中心的球破壞了這一切,又創造出全新的視覺體驗!”*
兩隻普通蟹肅然起敬。
“你們去玩吧,”幸村頗有深意地拍了拍三隻螃蟹的蟹殼,微笑著勸道,“反正跟著我也學不到什麼東西。”
美術館裡便多了三隻橫行霸道的普通蟹和文化蟹。
……
待從美術館出來,已近黃昏。
陽光把在地磚上的人影都拉得長長的。
漥穀須和切原被幸村以“有事要和小瞬說”的原因要求直接回家,於是在兩人不信任的目光下,海藤瞬獨自承擔起送幸村回醫院的任務。
“喂!”被同伴以這樣懷疑質問的眼神注視著,海藤瞬有些惱羞成怒,“難道以我漆黑之翼的力量還不能保護一個普通人類嗎?”
漥穀須:……更擔心了。
海藤瞬果然履行保衛幸村絕對安全的承諾,回醫院的一路,都寸步不離地挨著幸村走。
幸村:“……你快把我擠到電線杆上去了。”
海藤瞬:“……”
他注視著一步之距的幸村,有些不敢移開眼。
被金色的光芒籠罩著的少年,就像是處在真實與虛幻之間的神之子,給人一種如在夢中的恍惚感。
——大魔王倒下的那天也是這樣。
“就像是我昏倒被送去醫院的那天,是嗎?”
看著被說中心事的少年吃驚地瞪圓雙眼張口結舌的樣子,幸村忍俊不禁。
因為那種擔憂的表情太明顯了啊。
“因為我會讀心,”幸村玩笑道。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還記得柯南和阪本嗎?”
*
深夜,月光靜靜地從窗外流淌進來。
幸村坐在台燈前,翻著跡部送來的詩集,好以整暇地等著來客。
許久無聲。
他歎了口氣,起身取了盒閃閃發光的咖啡果凍擱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