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殺她?”
“我要讓她的腳下升起煉獄之火,讓她的身子被猛獸吞噬,讓她化為灰燼,從此在我和哥哥的世界裡消失。”
“所以你隻是想殺掉凱瑟。”周苒坐在床上,後背很直,小腿安靜地垂在床側,“那可不可以冒昧地問一句,那為什麼凱瑟還可以為我們進行馬術表演,你的哥哥卻死了?”
隨著周苒將副本劇情推進,赫爾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他揪住了自己引以為傲的頭發,發出嗚嗚的哭聲:“因為他是個瘋子,他竟然去救那個女人,他明明知道那是煉獄,他還要去救那個女人!”
周苒聽到這兒,終於是明白了。
那晚攻擊她的鬼物就是曾經風光無限的米勒王子,之所以那些肉塊泛著腐爛焦糊,就是因為他衝進烈火中解救了凱瑟。
周苒:“彆哭了。赫爾,你的心願是什麼?”她得儘量問清楚,這個副本遊戲的重點偏側於劇情,隻有完全了解劇情的因果,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少年赫爾鬆開手,殷紅的眸子裡蒙了一層霧汽,他無力地坐在地上,顫抖道:“我想替他活下去。”
那年,小赫爾被送回王爵家。
古歐洲的等級製度森嚴,小赫爾是下人的兒子,又天生一雙吸血鬼的眼睛,被人排擠,遭人冷眼,他的餐具永遠是最臟的,麵包永遠是最硬的,就連訓練馬術的時候,騎上的也是最差的馬。
他活在寒冷的冰窟窿裡,米勒王子卻朝他伸出了手。那是一束陽光,劃破了千萬年沉寂的黑暗,赫爾可以和他一起騎馬,一起看書,一起睡在柔軟的床上,沒有人再敢冷眼對他。
周苒:“除了你的哥哥,城堡裡其他的人對你不好嗎?”
赫爾點點頭,痛苦但卻虔誠地說著:“是的,那些畫裡本來沒有我,是他偷偷畫上去的,除了他,沒有人對我那樣好。”
“我當他是我的神明,我發誓我可以為他奉獻出一切,我模仿他的樣子,模仿他的喜好,希望可以更接近他,甚至可以為他去死!可、可他愛她,比愛我要多的多……”
與此同時,遊戲直播平台再一次滾動出紅閃閃的係統公告。
[係統消息:副本‘地
獄之穀’主線劇情解鎖成功,觀眾可以自行購買完整劇情觀看,購買所用貨幣將全部充值進玩家1752賬戶。]
[係統消息:恭喜玩家1752,獎池再次刷新。]
[落落:天呐,竟然解鎖劇情了!我又要氪金了!
軟小軟:小姐姐太棒了吧,我玩遊戲就隻會苟著,什麼劇情都解不出來。
兩隻小蜜蜂:這兩天吹主播吹到詞窮,這特麼什麼神仙玩家,真的是新人?
複雜的石頭:我氪了,我買劇情了,赫爾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又可憐又可愛又可恨的啊!
……
鹿兒:氪了!不是骨科,不是骨科!赫爾隻是太依賴哥哥了,他不能接受哥哥喜歡新的玩具,新的朋友,更沒法接受哥哥愛上一個女人,所以他就去和哥哥搶。
小小七:是的,他哥哥死了以後,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哥哥,所以說‘那個人’是‘惡魔’,和他搶家庭、搶父母,還搶心愛的女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這樣的人,‘那個人’其實說的就是他自己啊。
路人232:原來‘惡魔’是這樣來的,我現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太精彩了。]
赫爾說完,站起來抹掉眼淚。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和掛飾,重新恢複了矜貴的神情。
他轉過身,準備去周澤升的房間。
周苒:“不必了,沒有人沾上酒汁,你明天去不了馬場了。”
赫爾聞言,身子頓了一下,他嘴裡低低地嘟囔了幾句什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隨即快速地朝門外走去。
第二天早上九點,周苒收拾好一切準備去叫兩個男生起床。
剛一拉開門,項江明和周澤升已經站在外麵了,項江明的手臂抬著正要敲門。
他們兩個都有點沒睡好,眼底紅紅的,但都緊張地示意她趁律師沒醒趕緊逃亡。
周苒敏銳地發現項江明的變化:“你身上的藍光消失了,免死保護失效了?”
“是,早上九點一到就算第二天,它自動消失了,惡魔不一定晚上才能殺人,我們現在都很危險,一定要小心。”
“嗯。”
周苒點點頭,朝後麵叫了一聲,兩個小紙人唧唧地跑過來鑽進她的頭發裡,三個人不等管家上來就快速下樓,提前去了馬場。
大廳的另一邊。
徐自清在鐘
表的聲響下睜開了眼睛。
這位資曆很深的律師悠閒地坐了起來,一邊穿鞋子一邊吹著口哨,然後走到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如果又一杯咖啡就更好了。
不過這時他突然發現,藍光消失了。
但這完全沒有關係,有沒有保護已經不重要了。
在他看來,自己這局遊戲一定是贏定了,兩個沾上酒液的人現在一定已經死了,那對小鴛鴦又傻不拉幾的想要死在一起,沒有人會成為他的阻礙。
整個晚上都沒有人來騷擾他,他做了很多美麗的夢,他夢見自己為那個殺人犯做假證很成功。他是一名成功的律師,他騙過了所有人,成功為那個殺人犯爭取到了緩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拿到很大一筆錢,那個殺人犯將在幾年後被釋放。
律師邁著輕快地步伐來到門口,他拉開門,剛要抬腳出去,突然一道殷紅殷紅的眸子撞進他的視野,律師嚇了一大跳,後退兩步,倒在了地毯上。
“你——你要做什麼!”
赫爾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脖子歪著一個詭異的角度,紅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他鮮紅的舌尖兒伸出來,輕輕舔舐了一下嘴唇,然後咧開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齒輕輕道:“我需要你的幫忙。”
律師胸腔裡的一顆心咚咚直跳,冷汗順著頰邊流下來:“我能幫你什麼忙,你該不會是想……”
赫爾負著手,陰森森的語調讓整間屋子都如墜寒譚:“我恨他們,他們在我的城堡裡騙了我,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把他們全部滅掉。”
律師慌忙道:“好、好,我幫你,我怎麼幫你,去殺死他們嗎?”
“不,我要親自殺,這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赫爾說著,突然低下頭,微笑道:“你是惡魔,你願意為我做出犧牲,對吧。”
這可不是什麼疑問句,這是徹徹底底的陳述句,律師隻覺得整個頭皮都炸起來了,哀嚎著往屋子裡躲,赫爾微笑也變成了冷笑。
“你不能碰我,我今天沒有沾上酒!”
“我本來就可以碰惡魔陣營的人,規則上可沒有讓上帝陣營朝你們潑上紅酒,隻是可憐的你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