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苒:“打暈他我們會錯過火車。”
絕不能錯過火車,一旦錯過今天的火車,變數就太多了,他們受製於人的情況下,幾乎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
“那要怎麼辦,我在流血,我已經開始頭暈了……”
“我也是,我止不住血啊!”
大木偶冷笑一聲,後退幾步,又要去啃另一邊的手腕,項江明剛要動手,身邊的齊文越先一步動了。
隻見他瞳孔一縮,手腕一翻,找準機會一個箭步衝上前拍了一下木偶的手臂,一點淡藍色的光閃過,木偶沒有防備,身子掙動了幾下便僵在了原地。
項江明收回手,看著齊文越的背影,眼裡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讚許的目光。
獨舟死亡率低是有原因的,裡頭的人總會時刻捏著一張底牌,到最關鍵的時刻才用出來。
這確實是齊文越的底牌之一,是他在商城購買的定身技能。
因為這種技能比較貴,他並沒有購買很多,隻有這麼一次使用機會,本想留著在火車到來的時候使用,但場麵顯
然已經控製不住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流血,如果縱容他啃傷另一邊的手腕,一定會有人死去。
看見木偶停止動作,有個女孩兒驚喜道:“他不能動了!我們是不是得救了?”
“不!”齊文越大聲道:“隻有五分鐘時間,誰有繩子,把他綁樹上!”
一個男孩兒立刻舉起手,從背包裡取出了繩子,孩子們廢了很大的力氣將木偶推到了樹邊,七手八腳地用繩子把它往樹乾上捆。
13秒
12秒
10秒
齊文越的額頭冒出一層汗,聲音生理性地發著抖:“還有9秒,手要綁好,女生讓開,讓男生綁!”
3秒
2秒
1秒……
項江明雙手一錯,勒緊了繩子,還沒等他鬆開手,木偶就活過來了。
它眼睛瞪大,九張臉爭先恐後地尖叫起來,張嘴咬向項江明的手臂。
項江明反應飛快,迅速撤回手,鋒利的牙齒撲了個空,隻聽嘎嘣一聲響,它的牙床都裂了縫,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下顎一震的劇痛。
這疼痛比皮肉傷還要難耐,許朗疼的眼淚直接掉下來:“為什麼不把嘴也綁上,疼死我了!”
項江明挺直腰板教育許朗:“有命活著就不錯了,怕什麼疼。”說完在眾人佩服的目光中瀟灑地轉過頭,托住自己的下巴,無聲地罵了句臟話。
提供繩子的男生也疼得夠嗆,眼睛裡含著淚,忍痛對他們解釋道:“這個繩子花了五個金幣,九段以下的鬼怪都能捆住,它一時半會兒掙脫不開的。”
木偶動了兩下,果然無法真的掙開繩子,大家這下才鬆了一口氣。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有聽力好的叫了起來。
“火車來了,我聽見聲音了!”
大家轉過頭,眼裡充滿了求生的**,大霧不知何時已經彌漫開來,嗚嗚的汽笛聲從不遠處響了起來,因為玩家手裡拿著車票的緣故,火車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緩緩地露出一個車頭的形狀。
大家立刻越過麥稈,走到軌道前焦急地等待。
周苒還是第一次看見這裡的火車,綠色的外漆,年代久遠的折拉車門,還有即使減速後也不算慢的速度,火車停在他們跟前,車門自動打開,一層淡藍色的光出現在車門口。
齊文越跳上車,
轉頭對後麵的人道:“快上來!”
孩子們爭先恐後地跳上了火車,項江明留在最後麵,讓周苒先上了車。
他回頭,看向木偶被綁的位置,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那眼神沒法用形容詞來描述,但他看著那個木偶的時候,就好像看著一盤菜,末了還意味深長地舔了一下嘴角。
“快上來!”
周苒在車裡叫他,項江明轉過身,邁步登上了火車,車門關上後,玩家們的身子便恢複了正常。
陸擎穿著五中校服,稍顯青澀的臉上少年感十足,齊文越也變了回來,一雙腿長的逆天,俊美的臉也十分顯眼,有人認出了齊文越,驚訝地看著他,隻是齊文越似乎習慣了這樣的目光,慢慢垂下頭,拿出一副墨鏡戴在臉上。
火車朝前行駛,車廂裡的結構也發生了變化,道路向兩邊分開,一共分出了九條通道。
周苒站在通道口,輕輕呼出一口氣:“結束了。”
項江明嗯了一聲:“有驚無險,我們快走吧。”
周苒笑道:“是啊,你還沒寫完作業呢。”
項江明:“……”為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苒笑了笑,走進了通道。等所有人進入通道後,項江明定住身子,折了回來。
他關閉直播間,朝背離通道的方向走去,走回行駛著的火車上。
項江明走著,身子再一次變小,最後停在窗戶邊,眼神看向遠處尋找著什麼,不一會兒,他眼神聚焦,伸出小手拉開窗戶,縱身跳了出來。
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
項江明抬起頭,頭頂的男生氣質冷闊,五官俊朗棱角分明,一雙眼睛侵略性十足,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項江明:“放我下來。”
Alive隨手將他扔在了地上,項江明毫無防備地摔了個屁股蹲,Alive眼皮輕輕抬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響起:“說,什麼事。”
項江明揉著屁股嚷嚷起來:“你怎麼拽成這樣?”
Alive麵無表情道:“這問題應該問你。”
項江明錯了錯牙,想罵他兩句但無從罵起。
項江明十四歲第一次進入遊戲,說幸運也幸運,說不幸也不幸,第一個副本就是高段逃殺類遊戲。
那個副本是百人副本,在一座孤島上進行,這種副本十分少見,存活
率低的離譜,不對外直播,時間期限一個月,活下來的人會有直升機接出海島。
項江明前一秒還在學校裡和同學打球,下一秒突然出現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洞穴裡。
他剛要開口求救,幾隻餓了很多天的黑熊咆哮著露出尖牙,他嚇得不顧一切的跑,身子不斷撞在牆上,跌跌撞撞地跑進一片潭水中。
還沒等喘過一口氣,一條鱷魚破水而出,張開了九十度的大嘴,一口咬住了項江明的小腿。
那種疼痛無法形容,或者說根本就不痛,腎上腺激素飆升的情況下,整個人都是緊繃的,求生意識飆達頂峰,他扯斷了自己的腿,從鱷魚嘴下逃了出來……
妖異的食人花,比人類還要大的黑色馬蜂,稍有不慎就會落入陷阱成為地鼠的食物,還有乳白色的蟲子,從耳朵裡鑽進去便能啃噬人的大腦,遊戲對項江明展示了最大的惡意。
項江明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強烈的意誌,逃亡了整整三十天後,疼痛早已麻木,身體殘破不堪,隻剩下了一口氣,倒在一顆樹底下虛弱地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躺在醫院的床上,驚訝地發現身體裡出現了另一個自己。
這個人確實是他自己沒有錯,但卻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副屬人格,這人格渾身上下都帶著刺,赫然長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當時的項江明隻想活著,便給這個自己起名叫做Alive。
獨舟的一位前輩告訴他,這並不是壞事,隻是人類經曆過度絕望後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現在看來,確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關鍵時刻項江明還能把他扔遊戲裡,自己跑出來開小號。
還早早地遇到了那個小姑娘。
Alive待在遊戲裡殺這殺那的,可惜連人家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呢。
項江明這麼想就平衡多了,朝他笑了笑,道:“叫你來肯定有事,有好東西要給你。”
Alive嗯了一聲:“在哪?”
項江明:“前頭有棵樹,綁著個木偶,你用眼睛看一下。”
Alive仰頭,額前碎發輕輕飄動,深色的眸子無視黑暗和大霧朝前望去。遊戲匿名機製有兩種,一種是直接馬賽克,隻有一起遊戲的人能看見他的臉,直播間的觀眾看不到。另一種就是Alive
這樣,根據個人氣質進入遊戲後自動生成一張臉,玩家和觀眾看的都是生成的這張臉。
這張臉毫無意外地十分英俊,但侵略感十足,眸子一慣冰冷,沒有任何彆的情緒,讓人根本沒辦法主動靠近。
就連獨舟的前輩們接近他都覺得很窒息,也就隻有項江明能推著他,大聲催促道:“你倒是快點啊,趕緊拿完東西走人,我還得回去補作業呢。”
Alive聽見作業,陳年寒冰一般的眸子竟然稍微變化了一下。
項江明這人成績好是真好,但懶也是真的懶,有時候作業寫不完了,攤子一撂,全都交到Alive頭上。
Alive遊戲生涯裡最累的一次,也是最不堪回首的一次,就是用了一晚上時間,幫項江明補一個暑假的卷子……
“看到了沒有,再耽誤時間……”
“閉嘴。”
Alive抓住項江明的衣領,身子輕輕晃了一下,下一秒,兩個人便出現在綁著木偶的樹下。那個木偶已經變成了空白的臉,四肢還在不斷掙紮,尖牙像鋸齒一般閃著寒光。
項江明:“怎麼樣,是不錯的材料吧。”
木偶感覺到自己要涼,繼續呲牙咧嘴地做垂死掙紮,可儘管它儘力做出最凶狠的樣子,但Alive看木偶的眼神和項江明如出一轍,就像是看著一盤菜,緩緩吐出兩個字:“湊活。”
項江明:“你快拿走,我要趕緊回去了。”
Alive伸出手,抓住木偶的脖子,直接將他從繩子和樹乾中間抽了出來,木偶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乖乖地在Alive的手裡變成了一截質地上乘的木頭段。
Alive將它收進背包裡,拎起項江明,將他送回了急速行駛的火車上。
項江明還想說點什麼,抬頭Alive就不見了,隻能嘶了聲,又不能真的罵自己,隻能扭頭重新走進通道。
藍光消失,項江明眼睛閉上再睜開,發現周圍的環境變了。
但他並沒有回到進遊戲時的狀態,而是躺在張衝的床上,身上還搭著一條空調被。
因為沒有及時進入通道,遊戲默認致命傷處理了,項江明撈過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此時已經是下午,他就在這兒睡了快六個小時。
窗外太陽很沒落下,屋子悶熱難耐,項江明撐起身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他這才發現這人隻是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