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出成績那天是周六。
五中的傳統,成績單一律貼在教室門口的牆上，一下晚自習,學生們都一窩蜂的圍過去看。
項江明一般都不看成績,去食堂的飲品店拎了兩杯牛奶,跑到了高二樓，然後在人群裡找周苒。
學生們擠成一堆兒活力十足，扯著嗓子蹦著著。
“這回誰第一啊,前麵的喊一嗓子唄！”
“路旭陽，路旭陽第一名，哈哈哈哈！”
項江明腳步頓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
嗯？周苒這次、沒拿到第一？
背著書包的學生把門口擠滿了，項江明沒法從門進去,於是走到窗戶那兒看了一眼,他看見周苒正坐在教室的第四排，握著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小姑娘眉頭輕輕皺著，側臉莫名的有些落寞。
項江明心一沉，單手一撐，從走廊裡的窗戶翻進了教室。
這動靜有點大，周苒抬起頭，看見項江明正朝她走過來。
她落下筆,想問他做什麼。
結果項江明過來，鄭重地坐下，整理了一下校服然後道：“我知道。”
周苒有些茫然,但還是先不說話，等著他往後說。
項江明停頓了一下，然後徐徐道：“突然出現的這個遊戲，也許會對你造成影響，成績會有所波動、也是正常。”
班裡人不多，都在看成績，沒人注意這邊。周苒看著他，眼睛裡慢慢浮起一抹笑。
周苒：“我沒事。”
項江明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歎道：“唉，你就彆硬撐了，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學長作為過來人，也經曆過成績的起起伏伏，我告訴你你彆告訴彆人，那時候我成績很差，數學隻有21分，但是經過我的刻苦努……”
周苒的班長徐文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項江明後麵了，他的眼鏡從鼻梁上滑下來一點，壓抑不住的驚訝道：“項學長你……數學考過21分？”
項江明一愣，回頭看見徐文傑詫異的眼神，那一瞬間差點紅了臉。
對，彆看這會兒抱各種獎杯回家，他確實是考過21分，那時候天天打遊戲上網逃課……
周苒已經憋不住想笑了，乾脆底下了頭，重新撿起筆開始算題。
項江明趕緊朝他使了個
眼色，小聲道：“噓，我安慰她呢。”
徐文傑神色緊張了一下，也小聲道：“她怎麼了？”
項江明：“你不知道嗎，她落榜了啊，對學霸來說，沒考第一不就是天大的事兒嗎？”
徐文傑一臉問號：“周苒是第一啊，年級第一，單科也全是第一。”
項江明：“啊？不是那個，路旭陽嗎？”
徐文傑哦了一聲，終於明白項江明是怎麼誤會的了，嗐了一聲，笑著解釋道：“路旭陽是我們班倒一呀。因為周苒每次都是第一，我們問的第一名都默認是問倒一。”
項江明：“…………”
周苒：“項社長剛剛說，數學考過多少分，一百幾？”
周苒給台階兒，項江明紅著臉往下下：“數學？哦，二十一，一百二十一分。”
周苒將頭偏過去，終於笑出來了。
徐文傑吐出一口氣：“原來是我聽錯了啊，我以為項社長你21分呢，嚇我一跳！不過學長您能從121分考到次次滿分也是超厲害的，我特彆佩服您！”
周苒的自動鉛斷了。
項江明：“……”你可快彆說話了。
等學生們都走了，周苒才將草稿紙收起來裝進書包裡，項江明遞給她牛奶，周苒道謝接過。
項江明：“明天進本怎麼樣。”
周苒：“嗯，正想和你說。”
項江明：“那明天去我家吧，Alive還要帶一個人，齊文越，咱們之前見過的。”
周苒說好，然後背上書包，兩個人一起回了家。
周末早上，天氣晴朗有風，周苒早早起來，洗漱完畢後來到客廳。
進入十月份以來氣溫就開始逐漸降低了，尤其是臨著內陸海的城市，秋天往往十分短暫。
周苒穿了個運動外套，纖白修長的手指轉動幾下，將終於留長一些的頭發紮了起來，但就是紮起來，底下也還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是溫柔又小巧的長相。
走出大院，項江明的車停在外麵。
周苒拉開車門，看見項江明正給她擰紅茶蓋子。項江明也穿著外套，黑白色的，款式簡單，襯的皮膚很白。他轉過頭，將紅茶遞給周苒，側臉線條以及脖頸處拉出一道漂亮的線。
項江明：“吃飯了嗎？”
周苒：“還沒。”
項江明：“到我家裡吧
，我給你做。”
項江明其實也隻會把雞蛋打在模具裡用微波爐叮一下，然後用牛奶鍋熱一下冰箱裡的牛奶，不過周苒坐在餐桌前倒是很捧場，說做的很好吃。
項江明突然自信，驕傲地抬起下巴：“有多好吃？”
周苒搖頭：“比餘芒芒做的，好吃很多。”
項江明：“……”
吃完早飯，周苒去了項江明的房間，兩個人鎖上了房門。
Alive和齊文越都沒有過來，但四個人拉了一個群聊，項江明點進去，打開了第八段的鎖。
周苒坐在床上，感覺周邊的環境在快速改變著。緊接著，周遭的光線滅了又亮，她站在了一個巨大的表演館裡。
周苒的眼前是一片湛藍色的水池，水池中間有塊海島似的不規則陸地，身後則是觀眾席，那裡有幾個玩家坐著，有些局促地觀察周遭的環境。
觀眾席最後麵，直挺挺地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身材挺拔，眼神冷的像天地間最寒冷的冰雪，另一個模樣英俊，也將後脊挺的筆直，但眼中的神色卻緊張謹慎，仿佛開家長會時坐在父親身邊沒考好的兒子。
周苒認出了齊文越，走過去和他們打了招呼。
Alive抬起頭，介紹道：“江一。”
周苒：“項小苒。”
齊文越伸出手：“齊文越，謝謝之前幫忙照顧妹妹，萬分感謝。”
周苒出本後，齊文越就打過電話表示感謝，並邀請周苒吃飯，但周苒說自己上學沒有時間。她嗯了一聲，然後微微權衡了一下，最後坐在了齊文越這邊。
三個人都不是愛說話的人，互相介紹完以後就坐在那兒不動了。
周苒稍稍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裡大概是一個海洋館，麵前的大水池是海豚表演的地方，飼養員站在水池中的那個小島上，正在讓小海豚做一些簡單的動作，然後將食物喂給海豚。
飼養員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穿著貼身的黑色泳衣，溫柔地撫摸著小海豚的光滑的小腦袋，畫麵溫馨又和諧。
玩家陸陸續續到場了，這次玩家的數量非常多，足足有24人，項江明來的晚了點，但眼神卻很好，快速地鎖定了周苒。
他一來，原本安靜的氣氛立刻變了。項江明的長腿一撩，能跨五個台階
兒，上來後一屁股坐在周苒旁邊，身子前傾朝他倆擺擺手，“齊文越，小江，你倆來的這麼早啊。”
齊文越一愣，轉過頭來，詫異地看著項江明。
不過他表情很快就收斂了，他想，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應該不知道這是令鬼怪們聞風喪膽的A神、一刀斬斷老木頭精的A神。
齊文越想和他介紹一下，想說這是他們獨舟的神，Alive卻打斷了他，低低道：“是你晚了。”
項江明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最後才進來，我錯過了什麼嗎？”
項江明話音一落，頭頂的喇叭滋啦一聲響。
那個飼養員拿起話筒拍了拍，然後對著話筒道：“觀眾朋友們，大家中午好！”
觀眾席安靜了下來，一直吵鬨著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幾個新人也暫時閉上了嘴。
飼養員見大家都安靜了，才笑意盈盈道：“歡迎大家來到天堂動物園，這是我園的明星小海豚，飛飛。”
飼養員說完，手輕輕一勾，小海豚從水裡跳上了小島，擺動了一下自己的背鰭。
“飛飛在和大家打招呼呢！”
周苒下麵的位置上，一個新人女孩兒模樣嬌弱，小小的模樣像一隻柔軟的小兔子，音色微微顫抖道：“我、我看完這場表演就可以回家了嗎？”
坐在她身邊的女孩兒也是新人，兩個年輕的女孩兒緊緊拉著手。另一個女孩兒稍微高一些，模樣更是害怕，顫抖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打開場地的大門，門外全是詭異的黑霧。”
嬌小的女孩兒便安慰她：“彆想那個了，你看小海豚多、多可愛。”
“可我害怕。”
“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一定是什麼地方出錯了，或許看完表演就可以走了……”
嬌小的女孩兒越說心裡越沒底，就連聲音都弱下去了很多，周苒虛著眼睛看過她倆的頭頂，果然都是LV.0。
而另一邊，還有兩個男生頭頂也是lv.0。
他們倆顯然也是推開過大門了，神色惶恐地坐在座位上，恐懼地吞咽著吐沫，不得不坐在這兒看飼養員進行海豚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