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午飯,妍妍開心地把朋友送走了,自己則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她看了一會兒,便歪著頭睡著了。
周苒和項江明躲回了屋子裡。
項江明：“這個房子我哪裡都找過了,除了一個地方。”
“廁所？”
“嗯。”
廁所從他們來那天就是封住，說是漏水了，可周苒每次從廁所門口經過時候並沒有看見水漬,反而時常會飄來一股腐爛臭味。
項江明：“如果告訴不高興,我想把廁所修修，她會是什麼反應？”
“可能你就要英勇犧牲了。”
“她還能殺了她爸嗎。”
“你忘了這地板下麵都是什麼嗎？”
這地板底下,可都是那女孩兒甜甜地喊著爸爸媽媽人。
“……”
項江明眼睛露出哀怨神色，重新倒在了床上：“這道題太難了,我想回家。”
“你可是獎項掛滿牆大學霸啊，振作。”
“不，我是個渣渣,回去我就全摘下來。”
就在這時,門又被推開了,小紅裙子走進來，朝周苒和項江明笑了笑。
“冰箱裡麵沒有食物了，妍妍要和朋友們去買蔬菜和水果。”
項江明仰起頭,露出欣喜神色：“我陪你們一起去。”
妍妍冷冷一笑：“爸爸出去可能會死掉。”
她說完,用手指了指窗外,原本隻停留在半棟樓高黑霧已經漲到了他們窗根兒位置,像是某種提示一般,告訴周苒他們時間不多了。
“你意思是，我沾上黑霧就會死。”
“是呀，妍妍還不希望爸爸死掉。”
小女孩兒說完，蹦蹦跳跳走了，留下項江明僵在了床上。
“什麼叫還不希望？”
周苒微笑：“就是可能她現在還深深愛著你，但今天晚上吃完飯就想讓你離開這世界了。”
“你們女人都這樣嗎？”
“你知道太多了。”
項江明後脊一涼，從床上一軲轆爬起來：“我去把廁所門撬開！”
因為不知道那東西什麼時候回來，故而周苒站在門前聽著，項江明去撬門。
廁所門也是那種老式木頭門，屋外是沒有門鎖，屋裡頭有一段鐵插銷埋進鐵皮裡頭，項江明隔著門縫看清了那鏽跡斑斑插銷。
周苒：“把門踹開。”
這遊戲既然設置了門，那就一定是想讓人把它打開，故而不管用什麼方式，這門一定能開。
項江明：“周苒，你真是個讀書人嗎？”
“彆墨跡行不行！”
周苒過來，擼起校服袖子，飛起一腳掀了上去。果然，那道門形同虛設般鐺一聲打開了，腥臭味道撲鼻而來。
“大哥在上，請受小弟……”
“彆廢話，趕緊進來。”
對於這樣狹小建築麵積來說，這個洗手間還真不算小，裡頭設施一應俱全，隻是設備有些老舊泛黃，浴缸讓一個巨大紙箱子蓋住，看不到裡麵有什麼。
“掀開它。”
項江明難得神情嚴肅，沒說半句廢話，擼起袖子就把它掀開了。
“……”
項江明發誓，這是平生第一次對著女生說臟話。
浴缸裡躺著一個死去男嬰。
男嬰大概兩歲出頭，臉被利器劃稀爛，手腳張開仰躺在裡麵，眼睛瞪很大，肚皮上有被縫合痕跡，手上捏著一個漏氣小黃鴨。
小黃鴨形狀有點奇怪，脖子朝前伸，尾巴也尖尖，橡膠皮撐很緊。
周苒：“他就是棒棒。”
項江明看著他肚皮上歪歪扭扭針腳：“鑰匙會不會在肚子裡。”
“打開看看。”
這時，門鎖被打開聲音傳來。
周苒和項江明均是一僵。
“媽媽，爸爸？”
小舞蹈鞋和小紅裙子出現在了大門口，她提著一個塑料袋，身後還跟著那天來作客兩個朋友，三個小孩子歪著頭顱，詭異地看著他們。
突如其來變故讓廁所裡兩個人如芒在背，項江明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衝過去堵住了廁所門，朝周苒大喊：“拆線！”
周苒反應不比他慢，迅速跪下來，在櫥櫃裡快速尋找剪刀。
終於，周苒在最頂上抽屜裡摸出一個刮胡刀刀片，她憋了一口氣，用刀尖兒劃開皮肉上線腳。
“快一點！”
“我知道！”
啪。
刀尖兒崩斷了。
男嬰眼珠好像轉動了一下，盯緊周苒露出一個詭異表情，周苒沒有抬頭，但冷汗還是瞬間爬滿了額頭。
“叔叔阿姨。”
外頭有小夥伴們聲音。
“你們快點出來，我們一起看電視吧。”
妍妍硬生生地扯起一個笑容：“媽媽，裡麵躺著那個不是棒棒，棒棒就和我們在一起呢。”
項江明堵著門，冷汗幾乎把襯衫打濕，他現在情緒頻臨崩潰邊緣，誰話也不想聽，隻想相信自己判斷，大聲吼道：“周苒，快找刀！”
周苒拎起扳手，毫不猶豫地敲碎了洗手間鏡子。
玻璃渣四下飛散，周苒撿起一塊摁在男嬰肚皮上，刺啦一聲，皮肉直接劃開，可下一秒，男嬰露出痛苦表情，伸出手來掐住周苒脖子。
“項江明！”
項江明果斷放棄頂門，迅速衝過來將周苒扯開。
但門並沒有從外頭打開，項江明一隻大手抓住嬰兒雙手，另一隻手伸進他肚子一攪。
“是、卡片？”
竟然不是鑰匙，而是一張泛著藍光居民戶口頁，上頭赫然是妍妍身份信息，戶口頁中間字有點模糊，還有窩折痕跡。
周苒靈光一現：“鑰匙在那個鴨子裡！”
項江明肌肉繃緊，一下扯開了玩具鴨，鑰匙果然就躺在裡麵，他一手抓起鑰匙一手抓住周苒往外跑，周苒卻拉住他手臂讓他停下來。
“你怎麼了？”
項江明下意識地以為她受傷了，弓下身子準備背她，周苒卻站起身皺了皺眉：“你有沒有聞到燒焦味道？”
屋外傳來桀桀笑聲，還有孩童痛苦尖叫聲，有紅色火光在門縫間跳躍著。
周苒把門拉開，看見妍妍正抓著她兩個小夥伴頭，互相摩擦著。
“他們果然是紙人。已經燒著了，我們出不去了。”
兩張紙蹭在一起，火舌瞬間躥起來，火花四濺，落在家具以及窗簾上，已經燃起了一團團火簇，用不了一會兒這屋子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周苒沒有辦法，隻能對妍妍喊：“妍妍，放開他們。”
妍妍卻不聽話，露出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表情：“媽媽，你和爸爸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我。”
周苒解釋：“我們怎麼會不選擇你，乖，放開他們。”
“還要狡辯什麼呢，你們不是想把我戶口頁給他嗎，喏，我送給他了，就縫在他肚子裡麵。你們還想把我玩具送給他不是嗎，也給他了呀，那個小鴨子就是我最喜歡玩具，他不是一直攥在手裡嗎？”
“我這麼聽話，為什麼要傷害我！”
周苒聽毛骨悚然，周遭火勢也越來越大。
從廁所跑到大門口隻有幾步距離，但此時卻被熊熊大火吞沒了，女孩兒手裡還在不斷製造火花，身上頭發上都燃起了火花。
終於知道她裙子上為什麼都是焦糊洞了。
項江明捏著手裡戶口頁，再看看門口滿身火光NPC女孩兒，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想法。
“我們衝過去，我賭這火燒不到我們。”
“你瘋了吧？”
“我們不是找到了那個證件嗎，那個證件就是護身符，它不怕火。”
“你怎麼保證……如果真是護身符，那等火燒進來，我們確認了再出去。”
“你倒是嚴謹，不過我們沒那麼多時間了。”
項江明眼睛往上瞟了一下。
廁所有一個小小窗口，那窗口是個通風扇，黑霧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升到了窗子高度，有了生命一般瘋狂地揮舞著四肢。
屋外火光燃起同時，黑霧也悄無聲息地攀爬而入。那黑霧在這個世界是為所欲為存在，隻要它包裹過東西，都會被無情腐蝕掉，化成一灘濃水。
項江明堅持要試一試，周苒卻覺得無比心慌，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預感告訴她，就算她離開了屋子，也無法真正離開這個地方，因為困住他們不止是火，還有**蝕骨黑霧。
他們會被黑霧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