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聳聳肩膀,人已到了春暉堂外。深秋時節,庭前白木槿隻餘幾朵在枝頭,廊階下秋草蓑蓑,頗有些蕭條的意味。
他站在樹下,靜靜看向窗下跪坐著的周寅。
與其他人奮筆疾書並不相同,周寅顯得格格不入,她抄寫的動作慢吞吞,讓人看了心急。
王栩伸手摘下一朵白木槿,花瓣都打著蔫兒,可憐兮兮的。他一拋,白木槿準確無誤地落在周寅筆下,將她嚇了一跳。
春暉堂中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無人看窗外。
周寅驚訝地抬起頭,未見窗外有什麼人影。她將筆擱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拿過木槿捧在手心,唇邊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弧。
她大約以為是枝上的花恰巧落下,被風送到她麵前。
“你這麼做她又不知道是你送的花,不是白費功夫?”係統的聲音在王栩腦中響起。
“她知道是我送的花必不會收。”王栩悄悄從春暉堂中離開,等在門外。
“那你乾嘛還要送?”
“我看她高興,我也高興,不行麼?”王栩壓下眼睫道,“要我攻略她,首先我要愛上她,這樣才更真實。”
係統不懂他的想法。
其後春暉堂中陸陸續續有人出來。林詩蘊之後便是許意如,許意如後直到酉時一刻沈蘭亭才和戚杏一起出來。
戚杏還勉強維持著風度,沈蘭亭掛在戚杏手臂上,腳步虛浮。
邁出春暉堂的門檻,沈蘭亭還是一臉不高興。她一直等著王栩來看她,結果等她抄完了也未見王栩身影。
“是誰惹公主不快?”
沈蘭亭睜大眼睛回頭,就見王栩站在春暉堂外不遠處笑看著她。
“王栩!”她放開攀著戚杏手臂的手,提裙向王栩跑去。但因為右手使不上力,她隻好單手擰著裙子。
“是誰惹公主不開心了?”王栩含笑問。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沈蘭亭嬌嗔。
“答應公主了,怎會不來?”王栩笑道,看了一眼天色,“公主抄得快,我以為還要遲些才能出來。”
聽得誇讚,沈蘭亭心情大好地揚起眉來:“那是自然,不過我也不算很早出來的,你等了很久了吧。”
“還好。”王栩很溫和道,“公主早些回去,我送公主到太苑外。”
沈蘭亭並不想剛與他說上兩句話就分開,但想到王栩在這裡等自己良久,她便不忍心讓他繼續站著,隻好道:“好,你也早些回去。”
王栩頷首。
沈蘭亭與戚杏在前麵走,王栩跟在她二人身後不遠不近處,三人如此到了太苑外。
“王栩,我走了啊。”沈蘭亭有滿心的話想說,最後化作這一句。
“公主慢走。”王栩目送她上轎。
轎輦被抬起,沈蘭亭打起轎窗上的簾子向後看,隻見王栩依舊站在原處目送她離開,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直到轎輦一拐,她徹底瞧不見王栩身影,才緩緩將簾子放下。
王栩目送沈蘭亭離去後也未離開,折身回太苑,在春暉堂外等著。他掩口打了個哈欠,倚牆懶散站著繼續等人。
周寅尚未出來完全在他意料之內,隻是按照她那個抄寫速度,他覺得到明日周寅都不見得能出來。
日影西沉,夜色漸濃。
春暉堂中又有人從堂中出來,王栩定睛一看,並不是周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