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會兒去哪?”談漪漪收拾書箱一麵問周寅道。
“我想去躬行樓轉轉。”周寅溫溫柔柔道,一捧如水長發落在她側臉,顯得她秀美至極。
談漪漪揉揉眼道:“那我先回去了!我想去分金鏡轉轉。昨日回來我就回去改文章了,還沒來得及去瞧瞧美景。”
周寅點頭:“好。”
兩人都不是小孩,無需犧牲自己的時間到哪裡都時時刻刻你跟著我我跟著你。
躬行樓麵南,冬風漸去,迎來東風。
日光融融,一片輝耀燦燦。偶有北遷回來的鳥兒隔窗啼鳴,窗外還未春發的樹影透過茜紗窗落下斑駁光影。
周寅拾階而上,光影漫上她挺翹鼻梁,定在頰側,合著她微垂長睫投下一片淡淡陰影。
“周女郎!”一道壓抑著驚喜的嗓音在樓中響起。
周寅停下繼續上樓的腳步回首看去,隻見沈蘭玨站在日光裡笑容靦腆。
“太子殿下。”周寅輕聲叫道,隔著木階的木質扶手與他行禮問好。
她不過去,沈蘭玨很自覺地向她這裡來,到台階下站定。她站在樓梯中央,他站在樓梯下方。
周寅垂眸俯瞰,纖長而直的睫毛輕覆,半掩著烏沉沉的眼瞳。
“好久不見。”沈蘭玨日日都在想與周寅重逢時要說什麼,在心中排練推演了無數遍,但方才一見她什麼詞都忘了,隻會說一聲好久不見。
周寅歪頭笑笑:“好久不見。”
沈蘭玨不知是太久未見她還是什麼,覺得周寅今日與過去不大相同。但具體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他絞儘腦汁想話題與她搭話:“周女郎今日是來借什麼書?”
周寅輕輕嫋嫋道:“夫子講完《大學》要講《論語》,今日剛發了新書。”
她說著低頭從書箱中拿出新書衝沈蘭玨揚揚,將書抱在胸前道:“我想借兩本論語注疏對照著看。”
沈蘭玨兩眼一亮,找到共同話題:“我知道有幾本注疏很適合初讀論語者看。”
周寅輕應一聲:“嗯?”
沈蘭玨很拘謹道:“我帶你去看?”
周寅仿佛受寵若驚,小聲道:“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沈蘭玨急忙答道:“不會,我樂意之至!”仿佛有人在催著他回答一樣。
他說完眼巴巴地望著周寅,等她下來。
周寅居高臨下定定瞧他,更喜歡現在這個姿勢看他。她眼睫微動,踩著台階一階階下來,到沈蘭玨跟前站定,與之保持適當距離。
“跟我來。”沈蘭玨在前方帶路,周寅雙手交疊在小腹前慢吞吞地跟著他走。
沈蘭玨同她閒聊:“雖說君子不背後論人短長,不過昨日三皇弟宮中之事周女郎應該有所耳聞?”
周寅慢慢點頭,溫聲答道:“聽說了的。”她並不說明是沈蘭亭所說,很為沈蘭亭名聲著想。
沈蘭玨便道:“一會兒在躬行樓看完書我要到三皇弟那裡去看望一番。”他本就該直接去沈蘭息宮中,但想見周寅,到底還是先到躬行樓來。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等著周寅。
周寅雙手自然下垂,骨節如玉:“辛苦了。”
沈蘭玨笑笑,又有些無奈:“作為長兄,是應該的。且今日春光堂中隻來了三人,想來王二郎君傷勢頗重。”
周寅好奇:“隻來了三人?”
“是啊,我、王大郎君還有三皇弟。”沈蘭玨道,“王二郎君還有崔郎君都未到。”
周寅驚訝:“一下少了兩人,這樣嚴重,好可憐哦。”
沈蘭玨道:“正是,聽說王二郎君受了頗嚴重的傷。至於崔郎君,不大好說……”
周寅輕歎。
沈蘭玨不知想到什麼,問道:“周女郎等會兒和我同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