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搖頭,有些內斂道:“非大雍之過,是我之錯,諱疾忌醫,不肯在人前提起這毛病,怕丟人。”他如此低聲下氣,將半真半假的事硬是說得和真的一樣,又是引得一陣笑聲。
皇上嘴角不自覺向上勾,對大太監道:“差人將王子桌上的禽物撤下,另上兩道安神補氣的菜來。”
雍人又是一陣低笑。
大太監立刻差人撤席,效率很高。
“多謝陛下體諒。”司月語氣低弱,像沒麵子極了一樣。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看上去很是尷尬。小內侍低聲叫他,他才想起來自己的任務,很呆板地順勢介紹起烏斯藏國的禮物。
相較於理國,烏斯藏國的禮物果真頗豐,滿車的金銀珠寶珠翠碧翡亮花人眼。哪怕是雍國大臣也忍不住看直了眼,在心中暗歎烏絲藏國國力。
“另有烏斯特有汗血馬一匹進獻陛下,因不便牽入殿中,故令叫人送去百獸園,願陛下萬壽無疆。”司月卑順恭敬,態度讓大雍人都感到很舒服。
皇上見到如此珍寶心中大動,另聽得汗血馬,他簡直要拍椅站起。硬生生忍住激動之情,皇上再看司月便更是怎麼看怎麼順眼,聲音溫柔到不知何處去故作推脫:“烏斯國如此厚禮,孤真是……”
司月忙道:“除此之外,烏斯藏國也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準許。”
皇上頓時冷靜下來,望著司月笑容不變,沒說同意也沒有拒絕,隻笑道:“你且說來。”
司月下跪叩首,方才鄭重道:“烏斯藏國仰慕大雍文化已久,奈何路途遙遠國人識大雍字者難至,故而之前隻得懷揣此夢想。如此我遠道而來,為陛下賀壽是大事,大事之餘還有小事,父王希望我能學習留在大雍學習文化直至弱冠,還請陛下能收留我做門生。”
係統聽他語氣無波無瀾地說起此事,終於鬆一口氣,確定他已經從剛才莫名其妙的犯病狀態脫身,重新變得清醒。
哪裡是烏斯藏國要司月來求學,司月從出生起便開始謀劃。不止是謀劃如何攻略周寅,更是謀劃如何讓整個烏斯藏國為他所有。經過十餘年的布置安排他弑兄毒父,漸漸將整個烏斯藏國納入手中。偏偏他並不即位,烏斯藏國對外國王仍是人們不知已經中毒的老國王,而真正掌權者則是司月。
真正的高級玩家。係統隱隱知道他與其他攻略者的不大相同之處。
他在現實世界中便與其他溫順聽話的男子不同。在星際世界司月的母親與姐姐相繼去世,他作為最大嫌疑人卻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然後他便以參加攻略遊戲為生。而進入到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他向來不愛言語卻難得對此誇讚。
至於他為何會反常,係統心中存疑,卻並沒有立刻追問。真說起來這也不過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不少玩家進入遊戲後偶爾會分不清真實與虛幻,再頂尖的攻略者也難說自己內心一直堅定。
眾人沒想到司月開口是為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尤其看他謹小慎微生怕自己不能留在大雍的模樣眾人心中的自信感越發強烈,腦海中已經將藏國當作未開化的蠻夷之地。他們金發藍眼本就與大雍審美不符,再加上司月如此渴慕大雍文化,自然會以為烏斯藏國都是獸人一樣。
皇上在心中大鬆口氣,本就是件微不足道之事,尤其司月留在這裡對大雍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他甚至可以以司月為由頭明麵為邀,實則威逼諸藩屬國王子來京中學習為質子好更進一步掌握諸國。
而此計若成,諸國對大雍敢怒不敢言,矛頭便會直直指向開先河的司月。
聽聞司月之言,攻略者們直接看向他,試圖分辨他是否是同行。
相比之下女孩子們的反應更為直接。
“烏斯藏國仰慕我大雍文化,還算有些眼光嘛!”沈蘭亭慢吞吞喝湯一邊點評。她目光靈動,偶爾輕輕掠過前方的秦貴妃,做得謹慎極了。
林詩蘊靜靜望著屏風,難得開口:“他求學之心不誠。”
許清如很快接上她話,輕哼一聲:“你又知道了?”
女孩們紛紛好奇看向林詩蘊,想知道她是怎麼瞧出來的。
林詩蘊麵對諸多目光本想措辭開口,但又嫌人多,索性道:“我隨便說說。”
許清如“嘁”了一聲,倒沒不依不饒讓她一定說個一二三四出來。
隻聽皇上滿懷笑意道:“這樣小事,何須如此重禮?烏斯藏國太與孤見外了。”說著厚禮夜沒見他不收。
他頗大氣道:“你便留在大雍,孤絕不會薄待你。待壽誕過後你便一同去太苑進學,孤專為你指一位夫子教你。”皇上果真不是不知讓這些外邦王子直接隨春光堂學習太難,隻是連敷衍都懶得。
司月看上去幾乎喜極而泣,忙謝恩道:“多謝陛下,不牢陛下如此費心,我與雍國諸位殿下一同進學就好,您千萬不要為我破例。”他似乎感恩戴德,又連磕幾個響頭。
皇上想了想倒也答應下來,到底是蠻夷之人,太苑的夫子眼高於頂。若真要誰教習司月從而鬨出麻煩事反倒不美,於是他溫聲道:“哎,你快起來,孤依你所言就是。”
司月這才停下動作,感激涕零:“多謝陛下。”
昭陽殿中一番和樂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