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似是不覺,依舊從容繼續道:“按你所說跡象,令堂病情的確是在好轉。而你所言她叫了你,也不是錯覺,令堂那時是頭腦真的清明一瞬。繼續服藥,她會慢慢清醒的時間更多。能否根除還不好說,但讓她清醒時間更多還是我沒大問題的。且令堂被下藥太久,”
許清如回過神來,雙臂交疊要拜,被鹿鳴叫住:“還未全好,不必道謝。”
周寅同樣伸手將她扶住,叫她沒拜成功。
許清如抓住周寅過來扶她的手臂,又想哭又想笑的,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多謝。”既謝周寅,又謝鹿鳴。
她飄飄然,如一腳踩進雲端。
不是夢。
鹿鳴為她解答了疑惑便一副很忙碌的樣子重新站起,公事公辦道:“館外還要許多病患,我先走一步,自便。”見許清如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他終於近乎渴望地看向周寅。
周寅看著他笑了一笑,二人間流淌著不言而喻的默契。
“鹿神醫慢走。”許清如此時簡直要將鹿鳴當作上賓一樣供起來。
待鹿鳴出了房門後她終於轉過身緊緊抱住周寅,難得顯示出幾分孩子氣地蹦蹦跳跳,歡喜瘋了道:“阿寅,我母親好起來了!”
周寅被她摟得死緊,麵上依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我聽到鹿神醫講了,真好。”
許清如忍不住學她道:“真好!真好!你也聽到了,那就不是夢了!”
……
許清如確定母親是在好轉後顧不得與周寅慶祝,立刻乘馬車回去要與婆子們分享此事,同時也是叮囑她們多留意。萬一母親在人前恢複正常還反應不及,一定要想儘辦法為她遮掩住。
母親慢慢恢複是好事,但萬一在父親麵前暴露,那麼好事就成了壞事。
周寅前腳送許清如從正門離開,剛要折身回府,另一輛華貴馬車便衝著謝府施施然而來。觀其形製,隻有皇親國戚用得,華麗非凡。
是以她停了回去的腳步舉目去看,馬車最終果然穩穩當當停在她麵前。駕車的人好巧不巧她還認識,正是崔驁的內侍金戈。
金戈見著周寅一副激動模樣,看樣子若不是還握著韁繩,隻怕是要手舞足蹈起來。他也頗糾結,不知是該先同周寅打招呼好還是先與先同馬車中的主子報喜好。
“周女郎!好巧!”最終他還是決定先與周寅打招呼。
他一聲“周女郎”出口可了不得,馬車中頓時響起一片劈裡啪啦的動靜來。他知道是怎麼了,忙從馬車前室跳下,騰出位置來,順便上前幾步與周寅說話。
周寅顯得有些驚訝,卻仍很有禮貌地溫溫軟軟開口:“金戈?你怎麼來了?”問話也不顯得她語氣強硬,反倒有些吳儂軟語的輕快意味。
金戈更加驚訝,沒想到周寅記得他不說,還記得他名字。他笑容更真了些,殷切地答話:“不是我來,是小將軍來了,我駕過馬,正好當個車夫。”
周寅便念:“崔驁?”
幾乎是應和她聲音一樣馬車車簾被掀起,不過不是用手掀起的,而是用背。
周寅吃驚地看向馬車,金戈立刻靈活地跑回馬車旁長伸著胳膊為人將車簾打起。
一人背對著周寅費勁地搬著什麼從車上跳下,重重落在地上,而後將手中物緩緩放下。
禁衛軍做完這一切後衝周寅行了一禮:“周女郎。”而後重新跳上馬車鑽入車中。
周寅呆呆地衝人點了點頭,仿佛還在狀況之外,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沒了遮擋,她看清被搬動的是一座木輪椅。
禁衛軍重新矮著身從車中出來,這次完全不如上次那樣舉動粗獷,小心翼翼極了,如嗬護珍寶一般。
珍寶見了周寅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唇角不由自主要向上翹。經過勉力壓製,珍寶才顯得不那麼誇張道:“周女郎。”
崔驁被人打橫抱著終於顯示出些羞赧,掙紮著要從禁衛軍的懷抱之中脫出,試圖自立。
禁衛軍立刻苦起臉道:“小將軍,您莫亂動,傷!”他一麵說一麵抱著崔驁從車上下來。
崔驁略動一動身上便痛,實際上被禁衛軍這麼一顛渾身如散了架一樣。即便禁衛軍下來時刻意沒跳,兩條腿一先一後慢慢下來的,他依舊難受。
但在周寅麵前這自然是不可以展現出來的。
周寅訝異不減問:“你……”她有些不知該怎麼問。
你為什麼過來?
你不是還傷著?
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