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琛站在原處和煦與之對視,不露半分怯意。
周寅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顯示出幾分無措來,很惹人憐。
“表兄啊。”崔驁像隻豎起全身尖刺的刺蝟,毫不遮掩地對外釋放著敵意,皮笑肉不笑道。
謝琛眼睫低覆,笑了一聲道:“不敢高攀。”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啊,表兄。”崔驁刻意道,他隻能對周寅有著溫和與耐心,一旦麵對旁人總能輕而易舉將關係搞砸。
事實上他一開始也將自己與周寅的關係搞砸,但經過事情脫離控製莫名其妙的發展之後二人關係反而更進一步。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們是能約著同遊的關係,再接再厲。
對於崔驁這種與人交惡的能力係統屢屢感到目瞪口呆,它不明白這樣一個人是如何成為頂級攻略者的。然而存在即合理,從他和周寅的關係演變來看也隻能說或許他這種近乎於莽撞的攻略方式可能有用,當然要配合一張不錯的臉。
這種姑且稱為攻略方式的手段長得好看的人用來可以叫做攻略,長得不好看的人用那叫騷擾。
崔驁還真是幸運,擁有一具模樣不錯的身體。
謝琛笑道:“小將軍姓崔,我姓謝,何來一家人之說?”他明知故問,料定崔驁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直言心中所想。
周寅若不在此處,崔驁還真會大言不慚說自己日後娶了周寅就和他是一家人了。偏偏周寅在這裡,他還真不好意思這麼說,也不能這麼說。他如此講周寅定然會不高興,他好不容易才邀得動她一道出門玩,沒必要為了一時意氣惹她生氣。
崔驁含糊道:“日後你就知道了。”
謝琛嘴角輕輕抽了一抽,被他的不要臉驚了一驚。他的目的已達到,完成了周寅的吩咐,便不再與崔驁多言,隻向著周寅道:“外麵風大,表妹及早回府。”
“是。”周寅一副十分聽話的模樣,低眉順目。
崔驁插不進話,謝琛這話也不是說給他的,隻說給周寅聽。他不願看二人一唱一和一問一答,腦子從未如此靈光過,靈機一動:“聽說前些日子謝郎君重病在身,如今怎麼樣了?”他說罷挑釁地看向謝琛,刻意戳他痛處。
謝琛一頓,而後平靜看他,同樣平靜地回答:“勞您掛念,如今已經好了大半。”全然沒有被人直言傷病的忌諱。
崔驁見他不氣不惱,輕嗤一聲。
謝琛看著他忽然笑起來,反問:“不過如今看來,您的重傷倒是比我的重病要重。”
崔驁冷下臉來盯著他。
周寅似乎從謝琛這句話終於察覺出二人表麵平靜之下的暗流湧動,為難地瞧瞧二人,最終在兩人將要吵起來前怯生生地打斷道:“府上還有事,我先告退可以嗎?”她好像隻能想出這種笨拙的方式來平定二人間的矛盾。
“可以。”崔驁與謝琛本在暗中爭鋒,此時此刻同時回答。
周寅毫不掩飾自己鬆了口氣,行了一禮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她轉身要回府去,崔驁卻突然叫住她:“周女郎。”
周寅停步,回頭看去,細聲細氣:“還有什麼事?”
崔驁對她向來是與對旁人很不同的一副麵孔,特意說給謝琛聽:“彆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周寅坦坦蕩蕩,淺淺一笑:“好,還有事嗎?”
崔驁搖頭,牽動著肩上一疼,因不願在謝琛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硬是忍著沒發作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了。
周寅抿唇一笑,溫聲開口:“那我走了啊。”這句話輕輕糯糯,聽得崔驁都不覺得疼了。
謝琛見周寅入內,也沒什麼與崔驁閒話的意思,乾脆利落扔了倆字:“告辭。”就跟過去了,想也知道他是要與周寅一起走的。
偏偏崔驁此時傷了手腳沒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氣得要將牙咬碎。
他看著周寅跨過門檻時謝琛正好追上,低聲對她說了什麼後周寅輕輕笑起來。
崔驁不知道謝琛說的什麼,周寅聽得卻很清楚:“他沒有發現我的不同。”又輕又低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周寅輕輕一笑,低應一聲,沒將話說死:“是吧。”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周寅身側,細看是能看出他是要比她走的稍微靠後一些的,顯示出一種無形的尊敬出來。
“並排走吧。”周寅輕描淡寫地吩咐,與之完全不像兄妹之間的關係,更像是上級對待下屬。
謝琛立刻步子大了一些並主動認錯:“抱歉,我……”他骨子裡養成了對周寅的尊崇,就像養成了一身屬於謝琛的習慣那樣,下意識使然。
“沒關係的,表兄。”周寅彎彎眼睛對他笑笑,一雙眼像是一對兒彎月,“記住就好。”
“是。”謝琛低聲答道,這次沒再流露出尊敬來,就如一個真正的表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