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女郎!還有小將軍!”眾人循聲看去依稀見周寅背了個汙亂看不清麵目的人,但可以從他鮮血淋漓右手戴著的半截黑色指套上判斷出那就是崔驁。
老天保佑!
雖然眼下境況看起來是糟糕了些,但比他們想象的最糟糕的情況要好上許多。至少二人全須全尾地從林子裡出來,好歹屬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範疇。
一行人急急向她跑去,但見二人狼狽模樣心中驀然一沉,好在沒忘了手頭上的事情,急忙去為周寅分擔重量,將崔驁從她身上挪下。
“周女郎,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呢?”
“女郎可受傷了?”
……
一個個問題朝周寅飛來,她動了動乾涸的嘴唇,氣若遊絲道:“救……崔驁。”而後將眼一閉昏倒過去。
倒也不是真的體力不支而暈倒,周寅懶得應付他們。況且適當的暈倒隻會讓人覺得她為了帶崔驁出來的確是出了力的,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最好晚於崔驁醒來。
事情的經過最好不是由她講明,從崔驁口中說出是最合適的,如果他有幸活下來的話。
畢竟如果要她來說,她隻能如是說是崔驁救她一命,她又將人背出,算是一抵一,並不能說是救命之恩,因為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
但她不想要扯平。
所以事情經過如何說明必須由崔驁來開這個口。
且她也需要看上去至少同崔驁一樣可憐好最大程度上減少降罪,在崔驁死了的情況下。一旦他果真死了而與他一同的她還活著,且看上去情況還算不錯,皇上得知後無可避免地生出遷怒之情,多少會想為什麼死的是崔驁而不是她。何況這位陛下還不是個心胸寬廣的。
但她若同樣可憐兮兮,皇上看她都這麼慘了倒也不好遷怒太過,隻會將悲傷轉化為怒意,發泄在刺客身上。
周寅似乎無知無覺地躺著,由人背著下了山,趁人不備時服下指尖藏著的秘藥。她本就是心境無波無瀾之人,裝起暈來倒是比崔驁的係統還要惟妙惟肖許多,儼然是一副真熟睡了的模樣。
一路上聽東山的護衛們敘說,她將此次遇刺結果大致弄清。
崔驁帶來的禁衛軍全軍覆沒,但奮勇拚殺,與刺客同歸於儘。多虧有個奄奄一息的金戈早先便倒下,反而讓刺客們誤以為他已死,最終僥幸活下來。
他一醒過來隻見屍橫遍野,於是拖著一口氣摸到軒堂去,東山始知山上出了大事,忙帶人來搜救,正巧遇到周寅背著人從林子裡出來。
二人一道受東山自家的郎中醫治。茲事體大,東山不敢將崔驁遇刺之事瞞下,忙派人到京兆尹那裡陳明一切。
京兆尹大為震動,立刻帶了太醫以及大批禁衛軍到東山去,一麵護送崔驁回宮進行救治,一麵徹查東山之事。
至於周寅,因同樣是東山一事當中的受害者一道被送入宮中醫治。
皇上得知崔驁遇刺瀕死一事大為震動,當下宣布終止狩獵,連夜從皇家獵場趕回看望崔驁。
一派風塵仆仆中皇上大踏步入殿,連騎裝都未換,張口便問:“小將軍情況如何?”他聽人報時說的十分嚴重,隻道是再不回來連崔驁最後一麵也見不著了。
殿中太醫見他納頭便拜。
皇上隻向床前去,將手一揮,文質彬彬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連說話也不那麼客氣了:“都起來吧?小將軍情況如何?”
直到了床頭,見到崔驁如今模樣,即使他自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仍被嚇了一跳。
崔驁現在周身全用繃帶裹著,便是臉上頭上也纏了數圈,幾乎看不出人型。
“怎麼成了這樣?”皇上痛心疾首地問。
太醫們相視一眼從地上起身,謹慎答道:“小將軍與敵奮勇拚殺,戰到遍體鱗傷,這是將所有傷口都上藥纏上了才這副模樣。且他摔傷未愈又添新傷,實在不大樂觀。”事實上崔驁的傷勢簡直令太醫感到奇怪。他明明已經一臂一腿不能動彈,卻還能傷上添傷,實屬離譜,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
皇上聞言眉頭一皺:“傷勢如此嚴重?”
“正是。”太醫不敢多言一字,生怕多說多錯。
“可有性命之虞?”皇上將目光挪開,崔驁如今這副模樣未免太讓人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