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崔驁那裡時隻見一群太醫候在門外。知道崔驁已經醒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心情頓時輕鬆許多,甚至出言打趣:“怎麼都在門外等著?辛苦了。如今小將軍已經醒了,實在是爾等之功,孤會論功行賞,請諸位莫要推辭。”
即便皇上說了不要推辭這種話,太醫們還是要謙虛謹慎道:“不敢當,不敢當,是崔小將軍自個兒身體底子被您養得好,這才能挺過此劫。我等……我等不過是儘綿薄之力。”
皇上很滿意他們這等有分寸的模樣,心情更佳:“毋需自謙,孤明白爾等儘心竭力。”
太醫們便不再推辭了,紛紛下拜,感激涕零:“多謝陛下。”
受到旁人的頂禮膜拜,皇上笑起來道:“好了,如今崔小將軍已經大好,你等也不必一直在此處候著,留下幾人就可,其餘人回去好好休息。”
一頓,他後知後覺又問:“人現在醒了,可還需要什麼?”
太醫答道:“還需要喝幾劑湯藥觀察著。”
皇上擺手:“安排下去。”
“已經備好了,隻是……隻是崔小將軍一醒來情緒激動,還未能喝下。”太醫為難地道。
皇上這麼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又是崔驁生事,不肯喝藥了。他點點頭表示明了,倒是下意識忽略崔驁情緒激動之事。因為崔驁的情緒起伏很容易很大,時不時就會因為莫名其妙的事兒變得陰沉或是暴戾。皇上也理解,畢竟崔驁經曆過那樣的慘劇。
“將藥給我,我進去看看,你們留兩個人下去歇息吧。”皇上吩咐。
說要將藥給皇上,也不是真將藥碗就遞給皇上。皇上萬金之軀,怎能做拿藥碗這等粗活?自然是要將藥碗交給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的,大太監拿著藥碗隨皇上入內。
崔驁沉澱了一會兒已經沒了方才的激動,閉著眼睛用被子裡麵兒將嘴上的血跡擦去,再翻著藏好保證自己不會因看到血而發瘋。
他略闔上眼,實際上腦海中什麼也沒想,隻在放空。他足夠心煩意亂,反倒因為要想的事情太多而想不過來,索性不想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崔驁也不是個會為難自己的人。
門被推開,崔驁僵硬驁略偏偏頭,見皇上來,微微動了動,作勢要起身。他真的隻是做做樣子表示自己要起來,實際上他根本起不來。沒了剛醒來那股因擔心而暴起的衝勁兒,他渾身疼,完全起不來。
而皇上也不會真讓他起來,遠遠看見他還要動忙將人喊住:“你好不容易醒了,就彆折騰了,孤不缺你行這一次禮。”
“是。”崔驁應下,老實下來,這下反倒是皇上不大習慣他這麼安靜。
皇上大步走近,見人隻能直直躺著的脆弱模樣,不由當真產生了些真情實感的心疼來。他歎一口氣,再張開口又是習慣性的表演:“是孤不好,沒照顧好你,有愧於崔大將軍。”他說著說著要潸然淚下,眼圈都紅了。
崔驁動動嘴唇勸道:“非您之過,是刺客之過。”
皇上聞言深有同感地點頭:“沒錯,是那些膽大包天的刺客之過!”
他轉而看向崔驁,神情緩和了些:“你且放心,孤絕不輕饒他們!”
崔驁眼神一寒,想到那些人便隻有厭惡,問:“陛下,關於行刺之人可有些頭緒了?”
皇上一僵,著實還是沒有什麼頭緒,但對著崔驁,尤其他剛剛又誇下海口,實在不好說什麼沒辦法的話,隻好含糊道:“京兆尹已經在查此事了,放心,孤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多謝陛下。”崔驁是真的感激。
大太監將藥碗放好,為皇上挪了凳子讓皇上坐下,還不忘提醒皇上催崔驁喝藥:“陛下,藥再放就涼了。”
皇上想起此事道:“是,太醫交代了你要喝藥,怎麼又耍脾氣不肯喝呢?孩子氣。”
崔驁也不扭捏,隻說:“剛睡醒時心中百感交集,因而沒喝,我現在喝。”
大太監將藥送去,崔驁就著他的手把藥碗裡的藥一飲而儘,毫不怕苦的樣子。
“最忌病重多思,你放下心,不要多想,便是天塌了也有孤在。”不得不說皇上對崔驁還是很好的,不管他有什麼想法,但給崔驁的待遇都極佳。
“是。”崔驁想了想還是道,“周女郎還未醒,我……我有些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