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蒞臨寒舍,茅舍蓬蓽生輝。”謝大人生疏地客套著。
沈蘭玨哭笑不得,一臂扶著謝大人到主座前,在溫柔中帶著強硬地摁著謝大人坐下。
謝大人坐立不安,半推半就地被太子殿下按地坐著,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於是心中更加惴惴,不由試探問道:“您這是……”倒不如直說讓他來得安心。
沈蘭玨將人按著坐好後才向他行了個後輩禮。
謝大人立刻要起身製止,口中連連道:“使不得,使不得。”
沈蘭玨無法,認真向人:“您受得這一禮,我此次前來也是有事相求。”
“您請吩咐。”一個荒誕的想法在謝大人腦海中升起,他不大敢繼續大逆不道地深思下去,隻老實地聽從太子吩咐。
“您不必顧及我的身份,接下來的話成與不成,全憑您做主。”沈蘭玨儘量讓謝大人心理包袱不那麼重。
“我想求娶令府上的周女郎。”他扔下個重磅炸彈,將謝大人炸得頭暈眼花,立刻從主座上滑了下來。
多虧沈蘭玨一直將人扶著才沒讓人掉下去。
謝大人心中所想雖被印證,卻完全沒有歡天喜地之情,隻有禍到臨頭的慌亂。
看到謝大人一臉如蒙大禍的愕然,沈蘭玨不免苦笑,將沒說完的話說完:“……為正妃。”
“殿下三思!”這下沈蘭玨攔也攔不住,謝大人掙脫開他跪在地上以頭搶地。
“您快快請起!”沈蘭玨雖然預料到謝大人得知此事後反應會激烈些,卻沒想過反應會激烈至此。
謝大人受到巨大衝擊,除了磕頭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正妃,那是正妃!
太子敢提,他哪裡敢應?不對,太子是怎麼敢提的?
謝大人暈暈乎乎地看向沈蘭玨,試圖從中讀出他是否是在玩笑。
然而太子殿下看上去認真得不能再認真。
謝大人袖子下的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看自己可是在做夢。但劇烈的疼痛感傳來,向他昭告著眼前的一切都真實無比。
謝大人長跪不起,沈蘭玨怎能看著阿寅的舅舅如此,隻得用蠻力將人硬扶起來。
謝大人一屆文臣,拿他這招還真沒轍。
“我是真心求娶……”沈蘭玨剛開了個頭就被謝大人打斷。
大約是被刺激大了,謝大人說話也不再委婉。他的確覺得太子殿下是一時上頭才會跑來與他說此事。讓阿寅嫁入東宮,即使他同意了,陛下能同意麼?
“姑且認為您是真心求娶周寅,可嫁入東宮這樣大事,又怎是微臣能做得了主的?”
沈蘭玨稍鬆口氣,隻要謝大人對他本人沒太大意見就好。他保證道:“您放心,父皇那邊我會去說服。隻是如今還不算很是時候,需要阿寅她等我一等,日後我定八抬大轎將她抬入東宮。”
謝大人聽了後根本沒有放心下來,反而更憂慮了。看太子殿下這模樣是鐵了心求娶阿寅的,而皇上那邊還不知是什麼態度,這叫人如何放心。
沈蘭玨兀自道:“今日我草率前來並非為了提親,若提親時我也自當大張旗鼓,絕不會委屈阿寅半分。今日來我是想請您給我一個機會,等一等我,等我將一切安排妥帖。”
謝大人聽明白他的來意了,也冷靜下來了。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殿下。”他深吸口氣,“我也被您的心意所打動……”其實完全沒有,他隻感到困擾。
“但阿寅她到底是個女郎,叫她一直等著,不知又要等到何時呢?”謝大人儘力斟酌言辭,“若您日後因為各種原因娶不得她,她……哎。”
沈蘭玨並沒有因為謝大人的擔心而不悅,反而很能理解地點點頭:“自然,至多兩年。”
“兩年太久了,殿下。”謝大人含糊道,“且若有旁人向謝家提親,謝家不好拒絕,又該如何?”
沈蘭玨一下子沒太明白謝大人的不好拒絕是什麼意思,但也承認兩年時光的確太久。他咬了咬牙,堅定起來:“一年。謝家以珍重阿寅為由多留她一年光景,一年之後,我必當光明正大上門提親。”
謝大人在原處思考。
“若您覺得為難……”沈蘭玨覺得他看上去實在為難極了,也知道自己這要求沾著些無理取鬨,不由要放棄了。
求娶阿寅之事他絕不放棄,隻是放棄為難謝家。
“我答應您,不是因為您是太子殿下。”謝大人雖然不與群臣為伍,卻一點不笨,很有說話技巧,“但若遇到謝家也難以阻攔之事,一年之期作不得數,還請您原諒。”
實際上他答應沈蘭玨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他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