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杏被她這目光看得不由生出愁緒來。旁的不說,她誠然也是對眼下時代感到不公的。
若她是男子,要往邊關去一定輕而易舉,而不像如今這般全無希望。
戚杏將唇抿得死緊,幾乎沒了血色。
周寅輕輕握住她手,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默默陪伴著她。
周寅的陪伴誠然給情緒低落的戚杏帶來了巨大撫慰,她心中悲憤與不甘交加,隻要想著日後自己隻能在京
中度過,戚杏便覺得齒冷。
尤其是她這京城女禁衛軍總教一職恐怕也做不了多久了。公主生辰一過,她便無法繼續入宮伴讀,縱然她能以教頭身份入宮,祖父恐怕也是要對此動手腳的。
他甚至可能代她辭官,讓她回到閨中待嫁。
戚杏越想嘴越發白,這完全是她祖父能做出來的事。她貿然掌握女禁衛軍縱然能為家族帶來利益,可是在祖父眼中她依舊是個女郎。無論她再怎麼想要證明自己,祖父隻會覺得她越來越離經叛道,並不能看到她的才乾。
相夫教子,才是祖父眼裡她最好的歸宿。
戚杏並不是杯弓蛇影自己恐嚇自己,而是她祖父在她近些日子回到府上說這些話說得越發頻繁了。
“馬上你伴讀事宜將儘,也該收收心在府上好好待著了。”
“太子那邊你也沒個進展,既然如此我會為你相看其他人家。”
“還有舞刀弄劍之事,你日後也不要再做了。待從宮中回來以後,你在府上不要出門,靜心待上數月,我會讓外界將你之前的名聲壓一壓。什麼禁軍總教,這些東西對你嫁人有何裨益?旁人還會因此覺得你不規矩。”
……
而她建立的女子禁衛軍雖然救過皇上,可皇上顯然不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大約將此當作理所當然、她們的分內之事。
隻要她祖父開口,皇上自然不會因為她做事做得不錯便強留她在宮中繼續為官。她已將禁衛軍們都帶出來了,人人都可獨當一麵,換個統領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甚至皇上還會認為她祖父所言極是,她是該在家好好待嫁。
戚杏覺得自己今日頭腦無比清明,將她過去不願意麵對的,不願意深思的,在今日都好好想了一遭。
她無比慶幸自己今日與阿寅見了麵,與她敞開心扉地說了話。
不然她還會繼續捂著耳朵和心不願去想公主生辰後的事情該如何安排,仿佛她隻要不想了,祖父就不會那麼做一樣。
凡事還是需要麵對。
戚杏越是絕望,反而覺得自己如同被開了竅一樣,頭腦反而清明。她的腦海中有條不紊地捋了一遍自己未來將麵對的種種結局,最後意料之內地發現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即祖父為她安排的嫁人。
世家聯姻,互利互惠。
“阿寅。”戚杏的聲音打著輕輕的顫,“我得去邊關。”
不是我想去邊關,而是我得去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