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來參加生辰宴的郎君們走了個一乾二淨。
女郎們麵麵廝覷,倒是很意外:“乾嘛去了?”
周寅搖搖頭,一副當真不知的樣子。
沈蘭亭都要從侍女的手中接過大氅來,轉眼一看男人都沒了,她當即收回要拿大氅的手。
林詩蘊瞧見她的動作眉頭輕挑。
沈蘭亭重新回到周寅身邊坐下。
“不是要散了?”許清如哪看不出沈蘭亭的用意,刻意笑著問。
這裡沒外人了,沈蘭亭此時也不再端著,撅起嘴來:“散什麼散,咱們再玩一會兒。方才我說散了,是咱們和他們散夥。這會兒他們走了,那是最好。”她隻是不想讓阿寅與那群彆有用心之人待一起太久,才主動提出散夥。這會兒彆有用心的都跑了,她們好姐妹自然該再聚聚。
談漪漪還在吃藕粉桂花糕,也笑起來:“我也不想走呢。”
至於王雎,因為身子不適已經被扶到偏廳暫歇去了。
另一麵崔驁昂首闊步地從花廳出去,身後一眾郎君跟了出來。他耳尖,聽到自己身後是有動靜,但又因為傲慢而並不將此放在心上。
“崔驁。”崔驁走得快,王栩在他身後一瘸一拐地要跟上他很是費力,形容狼狽。
不過他這時候可不管自己狼不狼狽,隻想從崔驁口中聽個準信兒。
沈蘭息看著王栩這麼走路,猶豫要不要扶他一把。王雎向來好強,又因為阿寅討厭他極了,這會兒他過去扶他隻怕他會更生氣。這麼想著,還是作罷。
倒是與他並肩出來的沈蘭玨沒那麼多顧慮,一把扶住王栩帶著他走,同樣喊道:“崔驁。”
崔驁隻是懶得理會他們,因他已經勝利在望,但被許多人叫了他也不介意透露一下自己的開心,於是步子放慢了些轉身倒著走道:“什麼事?”
王栩也不顧自己被人攙扶的脆弱,直截了當問道:“小將軍入宮所為何事?”
他這一問將大家的問題問出,幾個人同時看向崔驁,等他回答。
崔驁被眾人盯著,知道他們問問題是為了什麼,也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他們越是擔憂他越是得意,畢竟他的勝券在握,而其他人都隻能是失敗者。
崔驁對賜婚之事已經十拿九穩,他這些年來寫與陛下的信件中信尾每每都不忘含蓄提及此事,而皇上也總是回應得如同已經答應他一樣,是以為他與周寅賜婚,崔驁覺得是板上釘釘了的。
但是賜婚的旨意還沒下來,他也不好將話說得太絕免得橫生出什麼枝節來。但他不吝於惡意地透露一些口風來使他們坐立不安。
畢竟他本就是個性格差勁的人,隻不過在周寅麵前人模狗樣。
係統觀察到他不羈的神情,不由提醒他:“崔驁,八字還沒一撇,你還是先彆說了吧。”有了賜婚旨意才保險,係統不想承擔任何任務失敗的風險,尤其是在周寅已經可以婚配的年紀,更是要慎之又慎。
崔驁心中回答:“放心。”
然而他開口時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進宮,是因為阿寅今日過生日了。”他說完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自認為自己非常高深莫測,留白讓眾人猜測,自己轉身大步離去。
崔驁的話完全印證了司月的想法,他心中焦急,又不敢表現得太過,隻好儘力讓眾人意識到這一點好快去阻攔崔驁。
“崔小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司月努力自然而然地展示出疑惑來。
王栩看著崔驁遠去的背影,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隻怕他要請皇上賜婚了。”
司月這會兒倒是高看一眼王栩的直白,他將答案直接揭曉,也省的旁人因為各種原因不敢深思或是直接逃避。
“請皇上賜婚?”沈蘭息麵色頓時白了,他即使有所猜測卻不敢將猜想落到實處去,這會兒聽見王栩揭曉答案,他明知崔驁是衝著誰去的卻忍不住喃喃道,“請皇上為誰賜婚?”
這次回答他的不是王雎也不是司月,而是太子殿下。沈蘭玨語氣平靜:“為他與阿寅吧。”他看上去依舊風度翩翩,聲音聽起來也不顫不抖,怎麼都是冷靜理智的樣子。
但他的心完全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回事,過去他從不會在眾人麵前叫周寅“阿寅”的。
謝府之上不止梅園中栽種綠梅,石徑兩旁也偶有一棵普通梅樹。
寒冬臘月,梅花開得正好,遠見高低參差,明暗深淺,如一朵白花花的雲,又像牛乳似的霧靄,枝頭抱香。
沈蘭玨耳旁嗡嗡,默然抬頭,正見當季白梅開得如火如荼。
他靜靜無語,卻覺得白瓣嫩蕊動了,花影曳曳。
不是風動,不是花動,是他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