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司月是真心思深沉到這種程度,還是他尚且不知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能作出如此淡定神色。
隻是司月一句正有事找他的確打亂了他的節奏,他不知道司月有什麼事要找他,但聽司月這麼說,他決定更改計劃先是按兵不動,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何事?”沈蘭玨深深地望著他問。
司月的表情太過鎮定,哪怕是沈蘭玨已經咬定他便是內應,也在一瞬間不由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一絲懷疑。但他很快將這絲懷疑抹去,因為他沒有錯。
一定是司月。
沈蘭玨不知道父皇是否懷疑過司月,但他到了此時此刻也沒有表現出異樣,加上他向來示弱……便是懷疑隻怕也因為發現不了什麼而無疾而終。誰也想不到一個連尖嘴動物都怕的人會是聯通外敵的奸細。
他也想不到怕尖嘴動物的司月就是用尖嘴動物來傳遞消息的,所以哪怕書信被截,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司月頭上來。
司月四下一看,低聲道:“茲事體大,我有許多話要說,還請您……”
沈蘭玨明白他的意思,右眼忽然跳了跳。但他壓下這股異樣感,謂左右道:“你們在門外候著。”
左右領命,退出房間,將門帶上。
他不是沒有防備,所以讓人在門口等候,萬一司月有什麼異動,他會立刻召人入內。
沈蘭玨凝視著司月:“說吧。”
司月點點頭,在前方引路:“您請隨我來。”他帶著沈蘭玨往內室走,到書桌前停下。
他作出一副在尋找什麼又找不到的樣子,還不忘回頭對沈蘭玨道歉:“抱歉,容我再找一找。”
沈蘭玨沒接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從桌子上抽出一遝信封來交給沈蘭玨:“您先拿著。”而後稍微退了些,看樣子還要找些彆的東西。
沈蘭玨下意識接過他遞過來的信件垂眸看去,這是人體本能產生的反應。也正是在這一刻,司月一把捂住他的嘴,袖中未上鞘的短匕落在他手上,他拿起短匕在沈蘭玨脖子上輕輕一抹。
因他站在沈蘭玨身後的位置,噴出的血灑在桌上還有他持刀的衣袖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司月慢條斯理鬆開了手,將死得無聲無息的沈蘭玨向桌下一推,一麵換上內侍衣裳一麵同腦海中的係統道:“需要什麼手段麼,這不是很簡單就完成的事。”
他迅速將衣服換好,聲音大了些足夠讓外麵的人聽到:“您聽我慢慢道來。”而後他有壓低聲音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便閉上嘴,做出一副二人正在密探的樣子。
司月說著從床上拿出黑色發套戴於頭上,又向眼中裝了什麼,藍眸頓時成了幽深的黑色。
他將衣櫃門打開,鑽入櫃中,一旋一擰,櫃子裡便出現一條蜿蜒向下的密道。他緩緩步入密道之中,就這麼離開了房間。
密道挖得不遠,院外的假山便是出口。從假山中出來,司月佝僂著身子貼牆而行,如宮中每個內侍那樣。
他徑直向宮外去,到宮門前拿出禦膳房的腰牌交遞,登記過後很順利地就出了宮門。
步行了一盞茶的功夫,有馬車等他。他上了馬車,便開始更換身上的衣裝。內侍服被脫下,換上了京中稍微富貴的郎君們常穿的衣裳。
係統戰戰兢兢,隻覺得司月這時候是在與時間賽跑。一旦禁衛軍發現死在司月房中的沈蘭玨,大雍會震蕩成什麼樣子它想都不敢想。它隻能祈禱馬車跑得快些再快些,在大雍崩潰之前讓他們逃出城去。
“去謝府。”換了衣裳的司月對車夫道。
係統真覺得他是行走在刀尖之上,膽大妄為到不要命的地步。
“可是今日不是你與她約定見麵的時日。”係統道。
沈蘭息給的消息太突然,意味著他暴露得也很突然,這點是在他計劃之外的,但無傷大雅。
“沒關係,她會見我的。”司月篤定道。
她是那樣心軟的人,隻要裝可憐就能得到她善良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