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圍著周寅或站或坐或流淚或抿嘴地等她醒來,鹿鳴也順利融入一家人之中,坐在最邊上默默注視著她。
他早早便知道她要這麼做,但真的見到她這樣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裡,他還是不禁為此感到心驚。
明明他該相信她,她不會有危險,她會將一切做得堪稱完美,事實上她也做到了。但他見她如此,還是會不由心疼不已。她為了她想要的付出這樣多,他豈有不幫她達成心願之理?他不敢生阿寅的氣,他隻是嫉妒沈蘭玨,能讓阿寅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儘管她這麼做並不是為了沈蘭玨,但在外人看來如此,他便嫉妒。
在場眾人這會兒才感到後怕,冒出滿背滿掌心的汗。鹿神醫說了,但凡他們當時晚來一時半會兒,阿寅便要玉減香消了,這怎能不叫人後怕?
哪怕鹿神醫說了阿寅已經平安無事,但她一時不醒來,眾人便會提心吊膽一時。這時候誰也沒心情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直到床上闔著雙目麵色蒼白的女郎眉頭下意識輕輕蹙起,如同在做一場令她不安的夢。而一直注意著她的眾人終於發現了她的動靜,見她有要醒來的趨勢,個個激動地望著她,卻又不敢驚擾她。
不多時,她眼皮輕輕顫動,緩緩張開眼來,滿目茫然。
謝苗是這些人中最受煎熬的一個,這時候見周寅醒了,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嗷嗷哭著跑到床前叫道:“表姐!你終於醒了!”周寅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是罪人,她乾脆跟著表姐一起走了得了。
周寅聽見聲音似乎想轉過頭來,但脖子上的劇痛讓她立刻將眉頭皺得更深,隻能稍稍將頭偏一點好看向大家。她像是記起什麼,本來就不佳的麵色愈發蒼白。她虛弱地笑了笑,想開口說話,卻無法發出聲音。
看見她嘗試的動作,眾人剛要為她解釋,卻被鹿鳴搶先:“你嗓子受損,需要好好溫養,近來說不得話,也不必去試。”
周寅聞言似乎有些無奈,但麵上帶著給人帶來麻煩的真誠抱歉。她眼睛裡噙著淚光,哪怕她什麼也說不出,他們都明白她想表達什麼。
她在道歉。
很抱歉給大家帶來麻煩。
眾人被她這樣的神情看得更傷懷了。他們都不敢想象她如今是什麼樣的心情躺在那裡,稍微想一想就讓人心碎極了。
周寅向來是脾氣最柔和溫吞的人,究竟是怎樣的絕望才會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了無生誌,毅然決然地選擇赴死。
見她醒來,人們心中隻有感激,萬萬說不出指責她的話的。謝家人雖然一開始對周寅嫁入皇宮這事很是憂心忡忡,但後來沈蘭玨的種種表現讓謝家人感受到他對周寅的確是真心的,對她愛重無比,再加上兩人也是兩情相悅,也就覺得二人的確是天作之合,也是佳偶天成。
太子若真如傳言那樣,對阿寅來說是一件多殘忍的事啊。
在人極度傷心時怎樣的勸慰都是無力的,還是要靠自己走出來,旁觀者至多給予陪伴。
況且周寅此時的狀況也的確糟糕,不宜費神與人多打交道,還是靜養為好。
謝夫人瞧瞧眾人,用眼色示意他們下去吧。
這是在周寅還沒醒來前就商議好的事,隻要見到她醒來便讓她安心養傷。因而他們雖然都很舍不得也不放心周寅,還是給她留下安靜的空間。
“阿寅,你好好養傷,等你好些了我們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