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與她成婚已經是上天給予的恩賜,他怎麼可以奢望更多?
尚宮從未遇到過這種禮儀走了一半不走的情況,一時半會兒也不知是該維持舊禮,還是聽陛下的話退下。
她僵在這裡,還是心地善良的周皇後不忍見她為難,溫柔開口:“還要做什麼?麻煩你來引導了。”
皇上向來冷情冷性,對周皇後卻聽之任之。她一開口,他便立刻一改剛才要趕人走的態度,突然包容道:“勞煩。”
尚宮頓時惶恐:“不敢當,隻欠最後一步,喝合巹酒。”
沈蘭息頓時擔憂地看向周寅,生怕她露出一點勉強來。
周寅卻隻是微微一笑,輕輕頷首。
尚宮倒了兩杯合巹酒,驗過毒後才將兩杯酒交予二人。
沈蘭息執酒杯,未飲便醺醺然,怎麼也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陛下,娘娘,請繞臂共飲合巹酒。”尚宮介紹得已經非常明白。
沈蘭息掌心發熱,幾乎拿不穩自己手中的小小酒杯。他顫抖著抬起舉著酒杯的手臂,讓一眾侍立的內侍們摸不著頭腦,總覺得陛下像是犯病了,但仔細看又不像,他好像隻是太高興了?
兩隻手臂像兩條盤踞的蛇一樣交纏在一起,沈蘭息哆哆嗦嗦地去喝酒杯中的酒水,看得眾人擔心不已。
相比於陛下,周皇後便表現出十分的坦然來。她輕抿酒盞,算是將流程走完。
尚宮鬆了口氣,總算沒有丟棄大雍的傳承。她說了兩句吉祥話便帶著內侍們退下,房中隻留皇上與周皇後兩人。
經此一事她算是看出些門道,陛下是個古怪性子,很不在意傳承,也不愛聽人勸導。反倒是周女郎和善可親,不忍讓人為難。
值得慶幸的便是皇上雖然不聽彆人勸,但周皇後的話他卻還是聽的。而周皇後是好人,所以應當不會出大亂子。
這麼一想還是石碑說得對啊,興大雍者,必周女也,這倒是和他們在家時常流傳的話是一個道理。
娶妻當娶賢。
大雍有這樣一位賢後,自然隻會越來越好。
但不得不說絕大多數人都被慣性思維引導,以為大雍的興盛是因為有了這樣一位賢後。
事實上興大雍者也可以不是皇後,是皇上呢?
尚宮想著石碑的事,房中周寅與沈蘭息也在談論此事,更準確來說是沈蘭息隨意找話題與周寅閒聊。
能與周寅麵對麵地單獨坐在宮中吃飯對他來說是隻有夢中夢到才會發生的事,但現在真真切切地發生了,讓他總產生一種慌張來,一種怕好夢驚醒發現現實還是毫無起色的畏懼。所以他要拚命說話,來留住這段美好時光。
“阿寅,你要看看那道出土的碑嗎?”
周寅很驚訝:“你將它拿回來了?”
沈蘭息露出與有榮焉的神色:“是。”
周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道:“還是不要看了,石碑上的讖言太重,我怎麼當得起?或許說的‘周’不是我這個‘周’……”她顯示出一種不自信的羞澀來,與過往無異。
事實上她不去看的原因是她早就知道碑上寫的什麼。早到比提出建議的王大人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