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懷疑對象嗎?”
“我們一會先去找一個人。”齊銘突然頓住,斜著眼看他,故意拖長音道:“不過在這之前……”
白向墨心中暗道不好,這家夥還有完沒完了,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他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
難道他要違心說那幾個人不帥?這也太昧著良心了,說出來也得有人信啊。
白向墨一臉嚴肅,勾了勾手指,讓齊銘壓下腦袋。
齊銘照做,白向墨拍了拍他的腦袋,跟擼一隻大狗一樣,因為齊銘極為不滿。
正欲投訴,就感受到臉頰上有溫暖輕柔的觸感,還未反應就離開了。
“走吧,乾娘肯定又做好吃的等我們了。”
白向墨話沒說完就朝著孟夫人離開的方向奔去,一會就竄了老遠。
齊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嘴角不由自主揚了起來。
齊銘和白向墨一同來到一處破舊的胡同,這裡住著的都是北平底層的人。
現在是夏天,有些小孩光著身子到處奔跑,很多人身上的衣服都打滿了補丁。
這裡的人雖窮,倒也沒有完全被生活壓垮,依然認認真真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看到白向墨和齊銘,都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的目光隻有好奇,並沒有太多的惡意,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我們一會去查的是唐家之前的傭人,那人曾經是唐立群的書童,兩人可謂從小一起長大,後來因為偷東西被抓住,就被趕出了唐家。”
“偷東西?”
“唐立群是對外這麼說的,據說已經不止一兩次,家裡很多東西都不見了。經過調查發現,都是這個傭人偷偷拿出去當了。”
唐家以前也是富貴人家,要不然也不能支持唐立群讀書學畫。
唐立群畫的是彩墨畫,這是普通人家玩不起的,很多顏料是用珍貴的礦石製作而成,價格不菲。
唐立群的畫以絢麗著稱,極為擅長運用色彩。
他的畫裡常常會運用到不少珍貴顏料,能賣高價除了藝術價值,成本本身也是極為昂貴的。
齊銘用了一顆糖的代價,很快就找到了所要找的人家。
領路小孩子離開的時候,齊銘將剩下的一包糖都送給了他。
小孩子開心極了,拿著糖一邊跑一邊歡呼,還非常大方地跟其他孩子們分享。
白向墨看著孩子們生機勃勃的樣子,也不禁露出笑意。
“你們找誰?”正坐在屋子門口正在糊信封的中年男人好奇問道。
男人一條腿不正常地扭曲,看樣子曾經被打斷過。
他滿身補丁看著很落魄,可依然打理得乾乾淨淨的,糊的信封也被擺放得很整齊,一看就是做事非常仔細的人。
齊銘露出微笑,非常友好地打招呼,“你好,你就是趙通吧?”
“我就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姓齊,專門調查唐立群死亡一案的。”
趙通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也不想知道他的事,你們請回吧。”
“你的腿是被唐立群打折的嗎?”齊銘望向他扭曲的一條腿。
趙通目光中透著憤怒,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讓我看看。”齊銘蹲下身,用手抓住他的腿。
趙通下意識想縮回來,可齊銘的手抓得很緊,讓他無法掙脫。
反正是一條廢腿,趙通也沒有那麼在意,任由他動作。
“你的腿並不是沒得救,去西洋醫院裡,可以通過手術治好。雖說還是無法跟正常的腿一樣利索,也比現在好很多。”
趙通嗤笑:“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他若有錢也不至於傷成這樣,當時直接就能去醫館給正回來。
“你在唐家乾了大半輩子,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以這樣的方式趕出來吧。”
趙通捏緊拳頭,額頭上冒出青筋。
“你到底來乾什麼的?”
“你在唐立群身邊最久,知道他的事情也最多,我想知道他的事。”
“他不是被孟大少害死的嗎?為什麼還要查?”
齊銘挑眉:“你也認為他是被孟大少害死的?他得罪了不少人吧,若我沒猜錯,你為他擦了不少屁股。”
趙通頓時沉默。
“他現在已經死了,他也早就不是你的主人,還害你至此,你還要為他說話?”
趙通苦笑:“我一個小偷說的話,又有誰會相信呢?!”
“你真的偷了東西?”
趙通點頭又搖頭,“我當時確實是魔怔了,可我真的就偷了那麼一件,其他並不是我偷拿的!”
趙通懊惱不已,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竅,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境地。
因為他名聲受損,還害了自己的家人。
他當時也是急了,家裡母親重病,需要百年人參吊命。
趙通當時沒錢去買,就算有錢也沒有門路找到這麼好的人參。
他記得唐家就有這麼一根,所以找唐立群幫忙,希望能借給他一點根須或者一片參片。
唐立群很是冷漠地拒絕了,還說什麼讓他吃唐家的飯就已經仁至義儘,一條狗還想帶著老母親一塊占唐家便宜。彆說借,就算花錢買他們也不配。
百年人參又不是爛大街的貨,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享用的。
趙通當時很是氣憤,從他父親那輩開始,他們家就勤勤懇懇地伺候著唐家人。
現在不過是想借一片人參,不給就算了,還被罵得如此不堪,趙通心裡又急又冤。
他當時昏了頭,就偷偷去拿了唐立群收藏的那根人參,想要剪點根須和帶回家應急。
沒想到被當場抓住,不僅被冤枉以前也偷了不少東西,還被抄家打斷了腿。
唐家雖說這些年給的工錢越來越少,可趙通一家都很節省,還是有一些值錢家當的。
結果全部都被抄走了,連母親的醫藥費都不放過,使得最終他母親因為救助不及時沒了性命。
“這一切都是唐立群策劃的吧?”
趙通震驚,“你,你怎麼知道?”
“原本不確定,現在知道了。”
唐立群一直在變賣家產維持自己的生活,這對於他這種好麵子的人來說是極為丟臉的。
他可以過得清貧,但是外頭人說他沒用,導致不得不變賣家產,愧對祖先那就不行。
因此一直偷偷摸摸地去做這些事,隻是有些藏品為人所知,一看就是從唐家流出來的。
那段時間他又需要用錢,會使出這樣的計策,也就不足為奇了。
既能掩蓋了自己敗家的事實,還能從趙通那刮一筆錢,雖然錢並不多。
再者還可以借此賣掉自己的畫,表明自己賣畫是想要贖回那些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並非因為貪財。
清高人設依然立得穩穩的,還會同情他遇上這樣的刁奴,實在是倒黴透頂。
他沒有去報警,也算是成全了幾十年的情誼,大家誰不說他心善。
“你沒有去報警嗎?”白向墨問。
趙通苦笑:“我這樣的小民又怎麼能鬥得過他呢?要是沒有偷人參這一回事,我還有希望為自己申冤,可我確實偷東西了。”
誰能知道唐立群做事這麼陰險,讓那大夫說必須要百年人參才能吊命,又故意羞辱他,讓他惱羞成怒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隻要當了一次賊,那麼就再無法掩蓋這個汙點。
齊銘會懷疑唐立群搞的鬼,也是因為這件事仔細推敲總覺得不對。
唐立群又不是傻子,更不是喜歡把好東西藏倉庫裡落灰的,家裡東西沒了會不知道?
這麼久才鬨出來,很難讓人不懷疑其中有問題。
“他會出事我一點都不意外,要不是我的腿腳不行,我也動手了!”
趙通恨恨不已,覺得自己的腿隱隱作痛。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唐立群會這麼狠,不僅冤枉他還對下手怎麼重。
原本他家裡還算不錯,一下子就垮了。
因為他的緣故,他兒子的差事也丟了,日子變得更加艱難。
“你恨唐立群。”
趙通一下聽明白齊銘的話中話,“怎麼能夠不恨呢?我更恨的是自己,要不是我鬼迷心竅,又怎麼會上他的當!”
“你家裡人對他也極為厭憎吧?”
“你什麼意思?”趙通一下警惕起來。
“你不用緊張,我不過是例行查問。”
“我知道你懷疑什麼,我們一家確實跟他有深仇大恨,可我絕對不會讓我兒子螳螂擋車,他也不敢這麼做。如果他沒了,我們家就徹底垮了。”
齊銘並未揪著趙通和他家人不放,問道:“唐立群還得罪過什麼人,讓你覺得會對他下手的?”
“太多了。”趙通冷笑,“他就是個齷齪小人,彆看他道貌岸然,實際上就是個畜生!”
“他做過什麼?”
“唐二奶奶的死,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坊間傳聞,這一切與他有很大關係。”齊銘頓了頓,試探問道:“是他殺死了唐二奶奶?”
“唐二奶奶確實是自己上吊死的,可也是被他逼死的!”
趙通情緒激動,眼中透著厭憎和惡心。
齊銘和白向墨對視一眼,“裡麵有什麼內情?”
“你們真以為他是不喜歡兒媳學外頭的年輕人,所以才對她百般挑剔?呸,事實比這個齷齪的多,他是連自己兒媳婦都覬覦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