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麼說,畢竟也是自己的兒子,孝心還是有的。
入冬以來,傅成山健康狀況每況愈下,那個時候,傅成山就發現隻要自己咳嗽,或是露出病弱的樣子,再指使傅少澤去做什麼事,他大多都會捏著鼻子去完成。
而且自從壽誕後,傅少澤的玩心似乎也收斂了起來,跑馬場、舞廳和電影院這種地方也不怎麼常去了,被他指使著到處跑腿辦事看合同簽文件,那樣子也沉穩了許多,不再動不動就撂挑子發脾氣了。
“少爺最近變化不小。”傅冬順著老人的目光看去,便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他怎麼樣,我最清楚,你也不必為他說好話。”在彆人麵前,傅成山依然吝嗇於對自己兒子的誇獎,“以他現在的能力,想接傅家這個擔子,還差得遠呢。”
“給少爺一點時間,他會成熟起來的。”傅冬道。
傅成山從輪椅上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望著書房牆壁上懸掛著的牌匾上草書的“操持既堅”四個字,久久沉默。
……
黑色tury汽車停在莫利愛路的弄堂口。
雨夾雪漸漸小了,隻有零星的雪片飄著,傅少澤沒有撐傘,下了車,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弄堂裡那棟小樓走去。
走到樓下,他的步伐放慢了。
舉步,上樓梯。
懷裡的庚帖,像是燒紅的烙鐵似的,讓他整顆心都發燙。
理不清是什麼情緒,他也不想去理清楚,虞夢婉的事,自從那個彌漫著桂花香氣的夜晚之後,就是理不清的一團亂麻,像是被貓扯亂了的線團。
他曾試圖找出一個答案,可是從何下手呢?從小時候的婚約麼?還是從青梅竹馬,從殷小芝,從那被撕碎的庚帖、那潑到臉上的紅酒、那理智到有些殘酷的真相麼?
傅少澤不喜歡思考這些事,他交女朋友,分手,再交新的女朋友,短暫得像是一陣風,彆人以為是他風流浪漫,其實是他根本不會處理感情。隻有是虞夢婉像是一個魔咒,令他無數次輾轉難眠時不自覺地想起。
想起她,心像是空了一塊地方。
走到二樓,隔音不太好的房門透出唱片機的音樂,飯菜香飄了過來,有孩童的笑聲,他抬步時,步履越發沉重緩慢。
他想起了與殷小芝分手的那一天。
那天他走進霞飛路那間熟悉的小樓時,心裡也是有些猶豫的,分手之前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麵了——曾經,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與她分開,所以現在或許這隻是暫時的冷戰,見了麵,勾起了往日的愛戀,他會舍不得也說不定。
可是真的見到了殷小芝時,傅少澤卻發現,他很輕易地就能說出“分手”兩個字了。
因為曾經在他眼中看來完美無缺的情人,忽然多了許多的缺點——她長得沒有那麼美,身材也並不好,品味一般,不懂為人處世,有些小任性,難哄,說話老是動不動拽文……
曾幾何時,他覺得這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才是真性情,愛就是需要互相包容,而偶爾冒出來的詩句,是那麼的有文化,有品位……
他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愛殷小芝,或者說,他隻是喜歡那個自己所想象出來的女人,一旦他擁有了,得到了,想象消散了,一切什麼都不剩了。殷小芝,與他其他那些女朋友,從沒有什麼不同。
她全說準了。
三樓,到了。
昏暗的樓道口,又陰又冷,他來到她的門口,舉起手,遲疑了片刻,沒能敲下去。
他在害怕。
傅少澤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他甚至不敢去設想見到虞夢婉的場景,對他爸他都沒有這麼膽怯過。
最後,五分鐘過去,他再次鼓起勇氣,抬起手。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暖融融的熱氣撲麵而來,室內到處都是光,燈光,燭光,香氣冒了出來,穿著白色裙子、係著碎花圍裙的女孩子拉開門,手裡拿著把菜刀,臉上有些灰。
“我從窗戶看到你車了,怎麼這麼久才上來?”
這句話問得似乎太過自然了,以至於傅少澤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她打量著他,問,“這麼大雪天跑來,什麼事?”
“哦,我是來送東西的,我爹讓我來……”他手忙腳亂地從懷裡要掏信封,但忙中出錯,忘記解開外套的扣子,手卡在衣襟裡麵半天都摸不到,急得他滿頭大汗。
白茜羽看著他局促的樣子,忽然笑了,然後說了一句傅少澤無論如何也沒敢設想過的話:
“沒事的話,進來陪我吃個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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