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等星星(2 / 2)

等星星墜落 陌言川 16611 字 9個月前

祝星遙一個站在邊上笑,之前黎西西說“我覺得許向陽今天太帥了”,然後就硬生生擠到許向陽那邊去了,她現在對劉主任的怒吼都有點陰影了,一聽到就驚得連忙往後跑,江途就站在她身後。

她一腳踩在他腳上,人撞到他身上,他悶悶低哼了一聲,在她頭頂。

祝星遙心驀地一跳,仰頭看他,江途好像又不疼了似的,拉住她往後退,很快人群推推搡搡地靠過來,把他們往教室推,他們催促:“快快快!劉主任來了!”

劉主任跑上樓,氣喘籲籲地罵了幾句,拉著個學生問清楚情況,氣得臉綠。

曹書峻跟謝婭一走出教室,就被劉主任黑著臉罵:“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說說你們……”

下梁……指的是陸霽和祝星遙。

曹書峻咳了聲:“劉主任,我們都是成年人。”

“你們也是為人師表!看看這鬨的,加起來都六十歲的人了!怎麼跟學生學那一套!”

“……”

“劉主任,十幾歲要談戀愛,六十歲也照樣可以談戀愛啊!您不能剝奪人的本能。”周原扒著門喊了聲,喊完就溜,人太多又吵鬨,劉主任抓都抓不到人,氣得差點高血壓,“反了反了,帶了那麼多屆學生,就沒見過你們這麼大膽的!”

一場轟轟烈烈的“逼婚”在劉主任的罵聲中落下帷幕。

晚上自習課之前,夏瑾趁著沒多少人,祝星遙也不在座位上,拿著一個盒子走向江途,她把盒子放在桌上,聲音儘力保持平靜:“江途,生日快樂。”

江途看了眼桌上的盒子,世麵上最新的iphone3。

他麵無表情地抬頭看她,聲音很冷淡:“謝謝,不過東西你拿回去。”

夏瑾咬著唇:“就是一個生日禮物。”

江途還是那句:“你拿回去。”

去吃飯的人陸陸續續回來,張晟走進來看見這一幕,吹了個口哨:“喲,夏瑾你竟然還給江途送禮物?你這是乾嘛?追他啊?”

夏瑾臉色不太好看,她看了一眼江途。

江途完全沒有幫她解圍的意思,她氣呼呼地拿起禮物盒就走。

張晟許久沒找江途麻煩了,嘴巴犯賤:“你怎麼不要?夏瑾家裡有錢有勢,你跟她在一起就什麼都不用愁了,還能少奮鬥二十年!”

江途抬頭看他,目光透著冷:“滾。”

張晟衝上前,怒衝衝道:“你彆以為我不敢打你。”

這時,祝星遙跟黎西西走進教室,正好聽見這句話,她臉色冷下來:“張晟你怎麼三年了還是這個樣子?江途跟你有什麼仇?你一直這樣針對,真的特彆幼稚。”

祝星遙第一次把話說的這麼難聽,班裡的人紛紛看過來。

張晟臉色漲紅,他咬了咬牙,看著祝星遙:“你……你不就仗著我喜歡你嗎?行,我不跟你計較。”

祝星遙說:“是我不跟你計較。”

張晟黑著臉轉回去。

祝星遙皺眉,走回座位上。

江途轉頭看她,突然笑了。

他真的很少笑,祝星遙覺得這種很少笑的人,一笑起來就很不一樣,她轉頭看他,莫名有點臉紅,她小聲說:“你笑什麼啊,我在幫你出頭。”她又補了一句,“其實你應該多笑笑,你笑吧。”

晚上,江途回到家,看到家裡一片狼藉,自從他上高三以後,每天在學校的時間多了很多,還要上自習課,壓縮時間去打工,他很少再跟陳毅直接碰上。

舒嫻正在跟江錦輝吵架,她紅著眼:“你是不是要把這個家賭得什麼都不剩了才罷休?陳毅想要拿房子抵押,你……”她看到江途,話音忽然頓住,抬手擦眼淚,“你回來了啊。”

江途站在門口,目光冷冰冰地看江錦輝:“這房子不是你一個人的,有我媽的一份,你要是敢抵押出去,我不會放過你。”

“房子是我的!”江錦輝醉醺醺地怒吼,“你小子憑什麼用這種語氣跟老子說話?”

“我說過,我媽有一份,你沒權利動。”

“你媽嫁給了我,她的就是我的。”

江途不想費精力跟醉鬼說話,他走進房間,從抽屜裡摸出打火機和煙盒,他拉開一點窗戶,倚著窗低頭點燃。深冬冷冽的風吹進來,潮濕又刺骨,他長長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煙霧。

他想起祝星遙讓他多笑笑,嘴角自嘲地扯了一下,他很多時候不知道要怎麼笑,笑什麼?

大概,隻有她能讓他多笑笑了。

今年一月底就是春節了,高三的寒假隻有十天,年初八一過,就得繼續補課,高壓學習狀態大家神經都繃得很緊,時間過得飛快,黑板角落開始倒計時。白日誓師大會沒多久就是市一模,考試成績出來,江途考了江城市理科第一,曹書峻在班會課上表揚了他好一陣。

就連副校長都笑眯眯地都進來說了幾句:“江途要是能保持下去的話,今年的省狀元說不定就在我們學校了,不過壓力不要太大,好好複習。”

江途謙遜地點頭:“好。”

副校長樂嗬嗬地走了,祝星遙轉頭看他,笑眯眯地:“途哥好厲害。”她歪著頭想了想,又說,“我爸爸知道我跟你同桌。”

這一句話有點沒頭沒腦。

江途看著她,笑了。

傍晚下了一場暴雨,雷雨交加,有點嚇人,一直到晚上九點才停下,正好是課間,祝星遙站在黎西西桌子旁邊跟她說話,忽然,整個教室陷入黑暗。

停電了,整個學校都陷入了黑暗。

大家安靜了幾秒,嘈雜起來,“怎麼停電了啊?”

“可能雨太大了?還能來電嗎?隻有學校停電還是這一片都停了啊?”

“可以提前回家嗎?”

……

四周黑漆漆的,幾乎沒有一絲光亮。

祝星遙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忽然被人從身後用力抱住,她嚇得驚叫“啊”,很快抬腳往後一踩,那人很快就放開了她,下一刻,教室忽然多了一道微弱的火光。

江途迅速點燃打火機,走到她身旁,“怎麼了?”

微弱的火光映著祝星遙的臉,她臉色特彆難看,又驚又怒,還有點難以啟齒,黎西西拽了拽她,也急問:“你剛才像被嚇得不輕,怎麼了啊?”

祝星遙咬著唇,往四周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站在第二組最後一桌的張晟身上,她低下頭小聲說:“剛才有人抱了我一下,還……”她頓了一下,聲音更小,“還碰了我的胸。我踩了他一腳,他就放開了。”

黎西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操!哪個流氓?!”

江途臉色陰沉沉的,眼神透著冷,許向陽皺眉看四周,誰他媽那麼大膽子?

周圍的同學看向祝星遙。

祝星遙第一次被人非禮,還是同班同學,那感覺非常不好受,她皺著臉,顯然很憋屈。樓下傳來老師的喊聲:“馬上就來電了,大家安靜,彆吵,彆亂走動。”

打火機一直點著,火光晃動。

江途看向祝星遙,沉聲說:“先回座位坐下。”

兩人剛坐下,燈忽然亮了起來。

來電了。

江途把發燙的打火機丟到桌上,祝星遙低著頭,脖子細細白白的,他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出去。經過張晟的桌子,他垂眼看向他的鞋子,張晟腳上穿著幾千塊的紅色球鞋,左邊鞋子擦得很乾淨,右邊腳麵上卻有一塊灰白的印子。

張晟被他看得心虛,皺眉道:“你看什麼看!多看幾眼你也買不起。”

他話音剛落,臉頰就被人揍了一拳,疼得他痛叫出聲,嘴角流血了。

其他同學“啊”地叫起來,張晟被打懵了,沒反應過來,就被江途拽著領子甩到牆上,腦袋咚一聲撞到牆上。江途神色狠厲,一拳一拳地砸在他腹部上,許向陽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過去拉架,“乾嘛啊,突然動手。”

江途甩開他,在張晟臉上又砸了一拳,打得張晟嗷嗷叫。

許向陽又上前:“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不出事也得處分!”

祝星遙愣了好一會兒,忽然明白過來,跑到跟前拉住他的衣角,小聲說:“彆打了。”

江途頓住,他陰沉著臉把張晟提到祝星遙麵前,冷聲道:“跟她道歉。”

張晟鼻青臉腫,不止臉疼,整個腹部都在燒著疼,他喘著粗氣,怒紅了眼看江途:“我做什麼了?我什麼也沒做。”

江途就那麼揪著他的後領,冷著眼看他:“跟她道歉。”

祝星遙皺眉,看著張晟。

全班安安靜靜的,大家都看著他們。

張晟忽然從桌上抓起一支鋼筆就朝江途臉上戳,江途往後躲開,抬手按住他手,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怒吼:“誰讓你們打架的啊!”

江途頓住,張晟失去理智似的,趁機發力。

江途閃躲不及,側過頭,鋼筆筆芯從他側頸刮過,一陣刺痛傳來,火辣辣的。

曹書峻怒氣衝衝地走進來拉開張晟,看到他鼻青臉腫的,神色一頓,又看了一眼江途,皺眉問:“你們怎麼回事?”

“途哥,你……流血了。”

祝星遙聲音發顫,她看著江途脖子上被鋼筆生生劃開的口子,他脖子修長白皙,兩道紅色的血液正往下流,弄臟了校服藍色的領子,她連忙從桌上抽了兩張紙,過去按住。

江途自己按住紙巾,他低頭看她。

祝星遙臉色發白,要是張晟紮的位置偏了……

曹書峻深吸了口氣:“許向陽你跟曹銘帶人去醫護室看看。”

張晟整個人魔障了似的,被曹銘架著走,許向陽看向江途,江途拿下紙巾,血已經不怎麼流了,他皺了皺眉:“我不用去了。”

祝星遙不同意:“要去醫院打個破傷風,鋼筆劃傷的。”

江途垂眼看她,低聲說:“我明天早上在衛生所打就好。”

江途被曹書峻叫去談話,快下課了他才回來。祝星遙跟黎西西去醫護室拿了醫用酒精和棉簽,他一坐下,她就拿著棉簽轉向他:“我幫你處理一下。”

那道傷口很明顯,紅腫破皮,看起來就疼。

江途沒戴眼鏡,他轉頭看她,眼底漆黑,他嗯了聲。

祝星遙靠得很近,很小心翼翼地拿沾了酒精去清洗傷口,她看到他的喉結滾了滾,動作一頓,小聲問:“很疼嗎?”

“不疼。”他聲線低低的帶著一點磁性。

祝星遙突然有點慌,她加快動作處理好下課鈴響了,大家紛紛收拾東西回家,江途也站了起來。祝星遙抬頭喊:“等等。”她從書包裡翻出兩個創可貼,粉色的,帶卡通圖案。

江途神色微頓。

她撕開創可貼,站起來小聲咕噥:“彆嫌棄粉色,我知道你家裡有創可貼,你回去了再撕掉重新貼就好了。”

江途低頭看她,祝星遙靠過去,把創可貼貼上,手指還壓了一下,後背忽然被過路的同學的書包撞了一下,身體往前一傾,嘴唇就那麼撞上江途的下顎。

兩人同時一僵,祝星遙心裡一片亂,慌張地往後退,她不敢看江途,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見。

黎西西跟許向陽說完話,轉頭喊:“星星可以走了嗎?”

祝星遙咬了咬唇,低頭收拾書包:“馬上就好。”

今晚下了一場暴雨,窗戶開著,風裡混合著潮濕和泥土的味道,江途轉頭麵向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氣,轉回來看她,整個人已經恢複平靜,他語氣平靜:“我先走了。”

祝星遙忙抬頭:“你明天早上記得打破傷風。”

江途很輕地點了一下頭,走了。

淩晨五點,江途喘著氣從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抬手覆在臉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他皺眉爬起來,去了一趟浴室。

頭發滴著水回來,隨手一擦,就不管了。

他燈也沒開,熟門熟路地從抽屜裡摸出煙盒,低頭點燃一根,就靠在桌邊抽,也不是第一次夢見祝星遙了,每次醒來都覺得有點罪惡。

江途抬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

那裡好像還有她手指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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