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業了。
但是何槐已經出奇的淡定了。
七月份的天,下午三點半正是最熱的時候,她索性慢慢走曬曬太陽——雖說路邊的樹樹葉子都被曬的卷起來了,但是她不會啊!
作為千年大槐樹,陽光雨露都愛的,何槐愜意的一路溜溜達達,雪白的皮膚在太陽底下簡直不要太顯眼。
經過街道,經過中學,經過一排排商鋪,經過小區,經過工地……耶?
何槐又退了兩步。
——工地。
她看了看藍色的圍幕,一時間懶得找門朝哪邊,直接翻身進去了。
天氣太熱了,帝都的工地許多都叫停工了,隻有這個工地趕工期,仍舊安排工人下午四點之後接著上工。在這裡乾活的大都是吃慣了苦的,因此也並沒抗拒。
實際上,他們反而不願意停工。
對於本來就不太穩定的農民工來說,停工意味著工期不定,意味著人員不定,而且因為工資壓在建築商那裡的緣故,停工了他們也不能接彆家長期的工作——
沒有收入,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因此這個工地哪怕大熱天的施工,哪怕七月份的下午四點氣溫也仍有三十多度,但大夥兒還都是情願的。
何槐此刻過來,三點五十分,正是大家擦著汗準備上工的時刻。
“小姑娘,你咋進來的啊,彆往裡頭走,不安全!”
喊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身材乾瘦,此刻上身穿著鬆鬆垮垮的t恤,脖子上搭著一條看不出顏色的濕毛巾,正眯著眼睛大喊。
何槐脆生生應了:“哎。”
一邊說著,一邊向他跑過去:“大叔,你們這裡招人嗎?我想來當臨時工。”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工頭每天下午都要來監工,此刻聽何槐這樣說,不由皺了皺眉頭——他想的跟其他拒絕何槐的工頭一樣——這麼漂亮的姑娘很容易找到工作的,到工地裡來,肯定不僅僅是想當臨時工。
但是,大太陽底下,小姑娘就這麼曬著,也沒說什麼,他猶豫一下,還是好聲好氣拒絕道:“那不行呐姑娘,現在臨時工不缺了,就差個搬磚的——你看這個活兒,一不小心就弄的粗手粗腳還容易受傷,不適合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女娃娃乾。”
何槐:……嗨呀瞧不起人!
她努力掙紮著:“搬磚的?我喜歡這個工作不用動腦子……多少錢?”
工頭看她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還喜歡這個工作不用動腦子,可彆是沒腦子!
行!
不管有什麼目的,先紮紮實實搬兩趟再說,就不信到時候你不哭著走!
他扯扯嘴角:“搬磚的長期工現在是一個月三百,你想當臨時工的話,大熱天的,我給你最高的價——一塊磚五分!”
說完老習慣加了句:“整個帝都,沒有比這個再高的了!”
何槐:……
她瘋狂掰起了手指。
但是手指頭不太夠用,於是打開了手機計算器。
一塊磚五分錢,那麼2000塊磚就有一百塊……她豁的轉頭,眼神火辣辣的盯著那巨大的磚堆。
然後重新看向工頭——
“我現在開始乾的話,今晚就能結工資?”
她也是打聽過好幾個工地了的,臨時工一般都是日結,缺點是沒有長期工收入高。
比如搬磚,終點其實有一段距離,不管是用推車還是擔子,運過去都需要一段時間,乾慣了的熟練工一天撐死也就兩百塊錢——這還是一塊磚五分錢的價格,因為工地不同,要求不同,一塊磚三分錢都是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