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女乾部是問有沒有辦法懷男娃,薩仁忍住罵人的衝動,跟她解釋了生男生女取決於男性。
女乾部姓孟,也是某旗畜牧站的副站長,她上過學,說話比絡腮胡子有水平,薩仁略一解釋她就懂了。
然後就說要備孕,讓薩仁給開點能順利懷上的藥,薩仁隻好先給她把脈,這一把脈發現她最少流過兩次產,看這身體的傷害程度應該都是四五個月後才流的。
不會是確定性彆後才流的吧,現在國內已經有B超機了,可還沒有普及啊,烏市都不一定有,她這是怎麼做到的?
薩仁臉色更難看,於是細問了她的家庭情況,得知她有個女兒在老家後,薩仁還是沒忍住:“你媽要是隻想要男娃不想要女娃,會有你嗎?”
三十來歲的女乾部眼圈一紅:“我爸媽生了八個,我是老三,隻有老八是兒子,從小家裡就沒人把我當人,我就是張嘴,隻知道吃,害他們受窮的賠錢貨。我不想我的女兒也這樣長大,有一個女兒就夠了,以後能生男娃就生一個,不能我也不會把她們帶到世上來受罪。”
薩仁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更不愛哭,可現在眼圈居然有點紅了,她就更氣了。
“你爸媽為了要男娃生那麼多女娃,你學聰明了先看看是男是女再決定要不要是吧?你找的是什麼人?老中醫嗎?靠譜嗎?”
孟站長苦笑著點點著。
薩仁怒道:“就算老中醫靠譜,靠中醫確定男女胎準確率也很低,把脈隻能看出胎兒是否強壯,中醫也隻能憑經驗判定胎脈強有力就是男胎,弱的就是女胎,誤判的可能性太高了。有的男胎因為母體弱或者父親精子弱,胎脈也會顯得弱。”
“嗯,我也聽彆人說過,打下來發現是男胎去把醫生給打了,所以我才來找你問問啊,看有沒有生男娃的偏方……”
薩仁歎口氣:“你為什麼非要男娃?你不生男娃,男的就滅絕了?你們家是有皇位還是有金山銀山?就算有皇位,你也可以讓你女兒學學武則天啊,金山銀山為什麼不能留給女兒?你爸媽非要男孩不管你,你受過的苦還要讓你女兒接著受嗎?打掉的那兩個會感激你?真以為還能去投胎嗎?你大女兒會感激你?你把她扔老家,一心想著生男娃,她現在的感受跟你小時候有什麼區彆?”
孟站長以為她會同情自己安慰自己,哪想到她劈頭蓋臉的罵一頓,聽見說皇位金山銀山,她趕緊擺手,這話可不能亂說。
“不是我,我不重男輕女的,是我婆婆跟我丈夫想要……”
薩仁一聽更摟不住火了:“他們想要讓他們生去,你自己有工作,大小是個站長,自己養活不了女兒嗎?身體是你自己的,為了生兒子把自己身體作下病,你婆婆跟丈夫能伺候你?還不是拖累你女兒嗎?”
孟站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能不知道嗎?出來參觀公乾,還不忘找醫生就是因為她身體出問題了,一直懷不上,丈夫跟婆婆又一直催,婆婆甚至找來了各種難聞的偏方。
她哭聲一大,外邊吃飯的有人就開始圍過來,劉隊長剛想進去看看,絡腮胡子就趕開眾人:“彆圍著了,誰還沒個難言之隱啊,人家瞧病呢,吃自己的飯去。”
大家想到薩仁說他的話,哈哈一笑也就散了。
孟站長還在哭,薩仁卻沒勸,她要真能哭明白了最好,那樣的家庭那樣的年代,她能成為一個知識女性還能有工作當領導,能力和閱曆自然不用說。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也逃不過被逼生兒子的命運,還很配合的打胎求醫!真是悲哀!
孟站長在外邊確實是個女強人,但在家裡她不想太強勢,可越退讓他們越覺得她好說話,最近更是過分,婆婆話裡話外的就是年齡再大就生不了兒子了,誰家因為沒兒子離了婚,她能不急嗎?
孟站長不想離婚,可現在想想她的婚姻還剩下什麼?跟丈夫的話題就是生兒子,覺得給了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其實女兒一直在老家跟著公公種地,公公大字不識一個,上學都沒人管。
現在被一個小姑娘罵了一頓,她突然就清醒了,是啊,她沒收過彩禮沒花過婆家的錢,婚姻法也沒規定女性必須生兒子,而且這位小大夫剛才可說了生男生女取決於男性,所以這不是自己的錯。
想生兒子的不是她,誰想生讓他們自己生去吧。
孟站長豪氣地擦了把淚,起身跟薩仁鞠了一躬:“謝謝你薩仁同誌,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不管是我同事還是朋友,就是我娘家人也一樣,他們知道了我的難處,隻是勸我沒準再生一個就是男娃了,或者安慰我,等我的紅紅長大了可以給她招贅。都覺得沒生男娃是我的錯,都覺得沒生男娃以後是絕戶,沒人養老。我現在有工資以後有退休金,我怕什麼,他們張家怕絕戶就再娶個能生兒子的吧。”
她越說眼神越亮:“全中國多少姓張的,他們家不生兒子張姓就傳不下去了?就他們家那個基因那個素質誰在乎他家留沒留種!”
薩仁都被她逗樂了,豎起大拇指:“說得對,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