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家如此熱情, 薩仁乾脆趁機說了自己的牧場計劃,這幾位雖然向往薩仁說的抗風雪能力和高效高產,但真不敢應承。
米站長說:“我最多撐到明年就退了, 下次我讓副站長過來取經,他雖然年輕但踏實, 膽子也大,能跟得上薩仁的思路。”
薩仁皺眉, 他這麼說, 就是說他自己跟不上她的思路了?牧場模式隻是聽起來複雜, 但成形後要比傳統放牧模式省力很多。
孟站長倒是多問了幾句,像是在考慮。
薩仁知道他們跟自己不一樣,她上邊有邢書記放話讓她放手乾,中有江站長的支持, 下邊有劉隊長的鼎力協助。
可他們要考慮的是一整個旗,上邊不支持,下邊要跟各嘎查的隊長支書打交道,牧民的工作也要做, 想推行開一件事太難了。
“我這隻是一個提議, 我們查達還不一定能施行開,就是說出來讓大家參考參考。”
大家都鬆了口氣, 他們感謝薩仁, 也相信她出的主意都是好的,可改變現有模式阻力太大, 都用不著試, 光想就知道了,雪災時還有人不聽話亂跑呢,更何況要動根本。
薩仁皺眉, 看向說這話的布郝:“這怎麼是動根本?牧民們還是可以放牧啊,也並不會比以前累,草原還是草原,隻是多了一些環節,這些環節可以促進生產,可以在災難來臨時做出應急反應。”
布郝看看大家,知道他們跟自己一個心思,就尷尬地笑笑:“薩仁,我說句不要臉的話吧,你說得再好聽,沒出成績也沒人敢跟著乾啊。”
薩仁明白,蓋牲畜棚可以從上邊要資金,去換物資給牧民謀福利也可以給自己帶來好處,說白了他們會做的是能看得見好處的,而開牧場,隻是畫在紙上的漂亮藍圖,他們沒信心去做。
“我都說了,就是探討探討,沒想讓大家一起弄。”
薩仁爽快地說著,又招呼大家喝酒,孟站長有些不好意思:“薩仁,其實我們不是怕,就是各種阻力太大了,我們當初頂著壓力去農區換東西都挨批了,說我們擾亂市場秩序,是胡來,還說我們沒有權力讓牧民這麼做。”
薩仁皺眉:“雪災後他們還沒意識到你們是對的嗎?”
米站長苦笑:“薩仁,不是誰都跟你一樣運氣好,有個好領導的。”
這話題太沉重,薩仁趕緊轉了話題,哪想到布郝卻吐槽起了他們旗長,於是話題漸漸偏了。
大概布郝他們那兒的旗長太奇葩,薩仁沒想到吐槽領導的話題能這麼有趣,居然聽上癮了,一時氣氛再次歡樂起來。
劉隊長也在一邊聽著,他見大家都不敢跟薩仁一起蓋現代牧場,不禁心裡暗暗自得起來,看來像他這麼的魄力人是極少數啊。
大家當天還要回去,也沒多留,都知道現在誰家肉跟糧也不富裕,他們甚至都沒怎麼吃東西,就喝了兩碗馬奶酒。
不過他們來時可不隻帶了哈達,還給薩仁帶了年貨,有肉有麵甚至還有些乾果跟曬乾的野菜。
東西都不貴重,但今年是災年,大部分人還在吃救濟糧,能拿出這麼多東西來已經很實誠了。
薩仁也沒讓他們空手走,她把她跟二哥帶回來的大米小米一人給了一袋,阿媽又裝了不少奶乾。薩仁還給米站長又重新診脈調整了藥方,這才把人送走。
除了米站長他們,拉克申跟眼鏡隊長都來了一趟,也是送年貨,還有巴雅爾他們,就算家裡實在拿不出來吃食的,也給送來張上好的皮子。
阿媽趕緊收拾了吃的給那家人送過去,這家三個兒子,個個壯如牛,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隊裡分的根本不夠吃,有薩仁阿媽送過去的怎麼也能把年好好過完。
其他人家,薩仁也讓阿媽給了回禮,可大部分人家都沒收,又偷偷給送回來了。
達愣爺爺就不讓再往回送了,跟薩仁說:“給你的就大方收了,牧民知道誰真心為他們好,送東西都是真心的,不必算得太清楚,等他們有事你援個手比什麼都強。”
於是收的東西,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年貨是用不著置辦了,什麼也不缺。
就在薩仁以為收東西告一段落時,小彩在年根子底下去了趟旗裡,回來時給薩仁送了一個包裹:“馮建國讓我稍給你的。”
“馮建國?”薩仁對這名字很陌生。
小彩就笑笑,比劃著下巴頦,薩仁明白了:“方臉啊。”
“他叫馮建國,他在咱們這裡待了兩周,你居然都沒記住他的名字?”
薩仁搖搖頭,馮建國逗留在這裡幫著小彩他們疏通路線,住在男知青包裡,天天跟著小彩他們出去,順著電線杆巡視,她也沒見過幾次,沒說過幾次話,哪裡會問名字。
她聽小彩語氣裡居然有些不滿,就笑道:“你這麼在意他,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小彩一向淡然,這時卻不自然地笑了笑:“彆胡說,我就是有點奇怪,他跟著的那個人明顯很有地位,你居然不感興趣。”
薩仁一直以為小彩是可以當朋友的,不像那日那麼愛攀比心眼多,也不像樂煦煦那麼嬌氣,更不像張春惠那麼神經。
總之一看就是很好相處很有主見,還很能乾的獨立女孩,可現在薩仁覺得自己眼光真的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