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阿媽已經準備了好多說辭, 正打算借機跟騰格裡好好的哭一哭她的委屈,聽見薩仁清冷的聲音,她瞬間卡殼, 睜開眼看著薩仁,眼裡全是恐懼。
薩仁看著她的眼神, 心說這位大媽不會真把她當惡靈了吧, 嚇成這樣?
圍觀眾人中就有人笑了起來:“薩仁回來了,你倒是罵啊。”
吉仁泰阿媽也說:“腦子裡都是漿糊吧, 是我兒子被打傷, 我都沒有找事,你四處說東道西。”
她說著過來拉薩仁:“對不住,我家那混帳不知道深淺, 開這種玩笑, 薩仁,你沒事吧。”
薩仁搖搖頭,沒想到吉仁泰家的人倒是都很通情達理, 她正想讓那日阿媽說說她怎麼惡了,哪想到人家直接往後一倒, 裝暈了。
薩仁冷笑:“有膽子咱們就當麵鑼對麵鼓的掰扯掰扯, 沒膽子就管好自己的嘴, 禍從口出可不是說著玩的, 國家正抵製各種封建迷信活動,你在這裡一口一個惡靈,還想著引起眾怒,一起把我當惡靈懲治了嗎?”
旁邊有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就說:“薩仁,她可不隻說這些了, 還說你會邪術,救人用的都是邪術,遲早會被反噬。”
再說什麼,人都暈了,能怎麼辦?
薩仁本想把她弄醒,給她個教訓,可吉雅阿媽趕了過來,把薩仁拉回了家。
“她斷了條腿,大家都可憐她,你不能跟她來硬的。”
“那怎麼辦?我知道她一直在說我壞話,也沒理會,能聽進去的人肯定不信我,沒必要跟他們解釋,可今天我正好撞上了,怎麼能再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阿媽歎口氣:“忙你的去吧,等我去勸她。”
“勸?她是聽勸的人?”薩仁都想再用上次的藥讓她也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已經用過一次,再用太惹人懷疑。
薩仁對這種又弱又賤的人,簡直厭惡極了,她好像也沒乾什麼壞事,可她說的每句話都在引導輿論。你偏偏還不能動她,放過她吧,她不會感恩不會領情,她肯定還以為自己多有能耐,以後更會變本加厲。
阿媽就說:“說到底還是為了兒女,等我嚇唬嚇唬她,再這樣下去,彆說那日回不來,就是阿古拉也會被她害了,娶不上媳婦。這事你彆管了,我知道怎麼讓她閉嘴。”
薩仁阿媽第二天真就去找那日阿媽了,也不知說了什麼,她再次恢複沉默,再沒跟彆人說過閒話,大家經了昨天的事,也都不敢招攬她了,從她家門口過都不帶打招呼的,那日阿媽的臉越來越陰沉。
“她隻是為了阿古拉暫時忍住了,心裡一定憋著壞呢。”薩仁跟劉隊長說,“咱們的牧場跟牧草一定要看好。”
劉隊長皺眉:“你怕她會搞破壞?”
薩仁點點頭:“那日阿媽說我是霸占草原的惡靈時的那種語氣,我覺得她是信的,她覺得我不隻害了她家,還害了草原,她會覺得我安排的所有工作都是為了毀了草原,會跟我做對,反正做好安排吧,防患於未然嘛。”
劉隊長對那日阿媽也沒好印象,當初聽見她跟兒子算計薩仁時就想衝進去罵她,現在更想了,他歎口氣:“放心吧,她家隻那日阿爸一個勞力,把他的活都安排在外圍就行了,不會出事的。”
吉仁泰阿媽還真就準備了東西來給薩仁賠禮道歉,薩仁哪裡好意思收,她小兒子混蛋而已,這位阿媽還是很好的,收了人家的東西,又送了些從呼市帶回來的新鮮吃食,兩家一來一往,和諧得很,就更把那日阿媽顯出來了,大家都說她就是個挑事精。
廖正義也拿了錢,買了兩包點心,去看望了帖木兒,說住院費醫藥費都由他來擔負,據吉仁泰說兩人見麵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到底沒再打起來。
薩仁想起帖木兒的話,知道廖正義到底是為自己去出頭的,就拿了五十塊錢給陶芬芳:“你就說是你們幾個知青一起湊的,不用他還。”
陶芬芳狐疑地看著她:“你倆真看對眼了?”
薩仁拍她一下:“亂說什麼啊,如果我沒受傷,他們可能不會這麼衝動跑去找事,醫藥費我負擔一部分,但我怕他不肯收,所以以你們的名義給,不用還的。”
“他還真沒錢給人家醫藥費,四處借錢呢,可誰也沒多的啊,有你這五十塊錢,他就能緩緩。”
廖正義許是因為這次出頭代價太大,脾氣變得更加溫吞起來,輕易不發言,薩仁甚至操心的想著趕緊撮合他跟華雪,免得這對官配被她攪合散了。
誰想到她去找華雪時,發現她正在寫建議信,內容就是退草還耕,薩仁都無語了:“你怎麼對這事這麼執著,等個三五年,等咱們的牧場模式穩定了,大家生活都會好起來,你就彆瞎操心了行不行?”
“我這怎麼叫瞎操心?我也是為了讓大家過上好日子啊,而且我隻是提出合理化建議,采不采納是他們的事。”
薩仁該說的都跟她說了,見她鑽了牛角尖,也無可奈何,不過這種寄到單位的建議信,估計都沒人會看,而且她相信就算有領導看了也不會采納,草地變耕地,影響太大,責任也太大,誰敢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