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隊長先是把附近幾個嘎查的隊長聯合起來, 一起去旗裡申請,把五個嘎查的孩子集中到查達上學。
查達離旗裡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調查中也確實發現有幾個孩子不去上學, 是因為離家太遠,雖說現在是推薦上大學, 高中畢業就參加勞動, 但高中前的教育並沒有停滯,不管在學校能學多少, 把適齡孩子圈進學校裡總是對的。
之前劉隊長隻是把醫務室跟支部放了不少書, 把掃盲班利用上,讓知青們幫著教導這些不肯去上學的孩子。
不管是知青還是孩子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沒個認真, 辦小學需要申請的太多, 擔的乾係也太大,劉隊長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
可現在小劉隊長不管生產,一門心思的搞教育, 還真叫他辦成了這件事,華雪廖正義他們幾個知青也受了益, 都成了老師, 不用再參加勞動。
薩仁正聽他們誇小劉隊長辦事穩妥, 為大家乾實事, 樂煦煦就一臉官司地跑來了。
樂煦煦這種大小姐氣質的在知青中還挺吃香,大李見她臉上都寫著有事,就忍不住問:“怎麼了?誰惹著咱們小樂姐了。”
樂煦煦不喜歡彆人叫她姐,但她自己絕對不會點破,她哼了一聲,沒理會大李, 找地方坐了,華雪就說:“有事就說,拉長了臉給誰看呢。”
華雪一看樂煦煦就覺得她不接地氣,甚至懷疑她走後門進的大學,又走後門去的畜牧站,反正一直不太喜歡她。
兩人氣場也不和,樂煦煦也不怎麼喜歡她,不過見她問了,還是說:“小劉隊長把那日阿媽安排到臨時小學了。”
“啊?”包裡有一個算一個,都驚訝起來。
那日阿媽大字不識一個,乾活都不利索,安排到小學乾什麼?
薩仁皺眉問:“不會是讓她做飯吧。”其他幾個嘎查的孩子中午不回去,有的自帶乾糧,有的就餓到晚上,薩仁昨天還過去轉了圈,給幾個孩子送了點奶酪和大餅過去。
樂煦煦點點頭:“沒錯,我聽說這位老人家不是總說你壞話嗎?全查達都知道,這種人品怎麼能去小學工作,哪怕隻是做飯也不妥吧。”
樂煦煦不管公還是私,或是因著她個人喜好,她都會站在薩仁這邊,自然聽說過那日阿媽指天詛咒薩仁的事。
華雪他們也都知道這些事,不過她說:“一個老人家,孩子遭了難,她受不了也很正常,偏激起來說幾句過火的話,真不算什麼。”
薩仁哼了一聲:“遭了難?她家那日是故意殺人罪,沒入監是因為懷孕在身,這叫遭了難?華雪同誌,我覺得你的思想品德也不達標,去小學當老師好像也不太妥當吧。”
華雪隻是心軟,再說她對那日的所做所為也都隻是聽說,這時一想也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忙說:“不是,我是說她女兒違法犯罪,她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有的,不過我想小劉隊長既然讓她去小學做飯,自然是認真審核過的,一個老人家不可能對孩子有壞心思。”
薩仁可不這麼認為,瘋子發起瘋來,哪裡管小孩大人,可還沒等她找小劉隊長反應問題,小劉隊長先找上她了:“薩仁同誌,有件事先跟你打聲招呼。”
薩仁這時才發現不對勁,她可能最近太順了,雖然去呼市那趟麻煩不斷,但不管在旗裡還是在畜牧站,尤其是在查達,她說什麼大家就照做,還時不時的誇誇她,把她慣得有點自我。
她一直全權處理牧場的事,小劉隊長說不管,她就真沒再彙報過。
現在人家客氣地跟她說要給小學安排個人,怕她有意見先跟她打聲招呼,薩仁才覺出味來。
她是誰啊!就是個畜牧站的小科員,下放到查達來辦了個分站,是為了在查達做實驗,搞牧場模式,結果她在這兒成了一把手,淩駕於隊長跟支書之上?
牧區的隊長相當於村主任,在村裡是絕對權威啊,她一個下派的技術員把人家擠得去搞教育建小學,她還覺得人家挺好挺為民辦事的。
薩仁想起人家叫她當地一霸,不由小小地心虛起來,嗬嗬,不知何時還真成霸王了。
事是想清楚了,但她並不想放權,她要建的牧場很重要,哪怕是真成了一霸,她也得霸住這權不放。
隻是她想跟小劉隊長說的話卻不好再說了,人家連給小學安排一個做飯的人都不成嗎?再說他又不是安排的他自家親戚,人家是安排了查達的殘障人士,也是為民辦事,讓她多掙個工分的意思。
她有什麼權力說不?
小劉隊長說那日是那日,她媽是她媽,她媽媽一看就是個和善親切的老人家。他走訪時看這位老人家一個人在家情緒有些抑鬱,怕她出事,就想著讓她出來乾點活,又能排解鬱悶情緒,又能給查達做貢獻,希望薩仁能不計前嫌,包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