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叫了幾個兄弟,就直奔查達來了。
現在人家逼問小劉隊長:“你憑什麼說是他偷的?有什麼證據?因為你問的人老實你就信了他們的話?那我家這個更老實,被你嚇了幾句就認了沒做過的事,你怎麼不信他呢?你這什麼領導啊?簡直是蠢豬,我兒子因為受了委屈在外邊亂逛差點被狼叼去,真出了事你陪我兒子嗎?”
小劉隊長看他吐沫星子亂濺,想往後退退,阿日紮蘭阿爸還以為他想逃,馬上伸手拉住他衣領:“你是看我兒子好欺負才要訛他錢的吧,他好欺負,我可不是吃素的,來,咱們兩個比劃比劃!”
這位說著擺出了摔跤的架勢。
小劉隊長覺得跟薩仁鬥嘴已經很激烈很失身份了,哪裡遇到過這種張嘴就罵,伸手就要較量較量的蒙古漢子。
查達的漢子覺得他給查達建起了小學,對小劉隊長一向尊重,還真沒人在他麵前這麼粗俗過。
小劉隊長嚇得肝顫,就不該來這牧區啊,太野蠻了。
跟著阿日紮蘭阿爸一起來的一個漢子還在一邊拱火:“還上什麼學,這麼點事都弄不清楚,老師們也都是糊塗蛋!還有你們這破學校隻學漢語不學蒙語,國家都說了自治區要保持蒙族特色,旗裡的小學都教蒙語,你們這根本就是想把我們漢化,乾脆都彆上了。”
他後邊幾個漢子伸手就要把查達小學的牌子扯下來,查達來看熱鬨的見此哪裡肯讓他們撒野,忙過去攔,兩邊差點打起來,程支書在中間擠著,高聲喊著讓大家冷靜,可火氣都拱上來了,誰肯聽。
小劉隊長已經掙脫了阿日紮蘭阿爸的手,看他們要拆了小學,就急眼了,這可是他在查達最大的政績,容不得人詆毀。
薩仁趕到時,廖正義剛找了個大喇叭過來,想遞給程支書,誰想到小劉隊長一把搶了過去,開始吆喝民兵拿家夥集合。
薩仁氣得不輕,又不是階級敵人,間諜特務,叫什麼民兵?還嫌事鬨得不夠大嗎?
華雪一直擠不進去,正急著,見薩仁來了趕緊三兩句把事說了。
薩仁正想喊大家都冷靜冷靜,結果一轉頭又見金工領著他手下那七八個工人也跑過來了,隻見他連連擺著手:“錢我們不要了,真不要了,對不住,都是我們的錯,你們可彆打架!”
他們是真想勸架的,可阿日紮蘭阿爸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我是差那幾塊錢的人嗎?你們太欺負人了。”
他揚起鞭子就朝著金工臉上抽了過去,查達看熱鬨的人知道這是薩仁請來的工人,趕緊護著,被小劉隊長叫來的民兵也背著槍跑了過來,一看打起來了,馬上舉槍要震懾。
小劉隊長還在那兒拿大喇叭喊呢:“誰欺負你們了,是你們跑來查達找事,是你們先動手打人的……”
薩仁想過去勸揚鞭子的那個,可前邊有人擋著,她見這形勢,不管不顧地擠到小劉隊長身邊,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喇叭,大聲說:“誰敢動手,馬上送旗裡法辦!不信你們就試試。”
一句法辦,把大家給嚇住了,薩仁趁勢說:“都彆衝動,咱們有事說事,都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民兵也都散了吧,多大點事啊,還抄家夥?是非得造出幾條人命嗎?”
“薩仁同誌,你是想造反嗎?我才是查達的領導!”小劉隊長氣急了,想過來搶喇叭。
薩仁一把推開他:“小劉隊長喝多了,大家都彆聽他的,咱們都派個代表,坐下來好好談談。”
她說著見對方領頭的一臉怒氣,渾身都散發著我就是來找事的,就是要把你們小學掀翻的氣勢,又衝著他喊:“這誤會是怎麼發生的咱們得查清楚,可你們家孩子也有問題,難道小劉隊長嚴刑逼供了嗎?他為什麼要承認?不承認小劉隊長就會接著查,要是小劉隊長不信他,他可以找副校長廖知青,可以找我們程支書,甚至他回去把你們全嘎查的人都叫來,也沒問題。受了委屈了,就得說出來,可這孩子被逼問幾句就承認了,可想而知他以前在家裡也經常這樣,究其原因還是你們家長太粗暴。”
小劉隊長沒想到她會替自己說話,一時愣住,也不來搶喇叭了。
阿日紮蘭阿爸被說愣了,嘛意思?怎麼這姑娘一出來,反而是他們的錯了?
“薩仁,我知道你,咱們這一片就沒人不知道你的,我更知道你在查達代表什麼,我還知道你在旗裡認識多少領導,但你也彆想著顛倒黑白,我兒子可不隻是受了點委屈,他清清白白的,卻被人當成了小偷,他差點想不開一個人跑出去喂狼,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有事我掀翻了你們查達!”
“你放心,沒人顛倒黑白,我們也沒不認,誰冤枉他了,怎麼冤枉的,咱們要坐下來說清楚吧,你上來就喊打喊殺,違法不說,讓彆人看了還以為你惱羞成怒,對還你兒子清白沒半點幫助。”
那邊大部分人都認識薩仁,也有人知道去年的防災物資是她申請下來的,本就有好感,這時冷靜下來也勸:“人家說得對,坐下來把事兒搞清楚,把拿錢的小崽子揪出來,才能還咱們阿日紮蘭的清白。”
薩仁見阿日紮蘭阿爸放下了鞭子,眼神裡的戾氣也減了幾分,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