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仁借了紙筆給他開了藥方, 老李就開始掏錢包,還問她:“你這問診費是怎麼收的?”
薩仁愣了下,她還真沒收過問診費, 這麼想起來還真挺虧的,不過想想她也沒有行醫資格。
“問診費就不用了, 我想請你幫個忙, 其實也算是幫你自己一個忙,我猜你現在是整天無所事事吧。”
還真是, 老李被開除公職開除黨籍, 也不可能招工,隻能回街道報道,街道不允許有無業遊民, 就給他安排了掃大街的活兒, 誰想到頭天乾活就差點被馬車撞了,人家還以為他又想尋死,什麼活也不敢安排, 他就成了無業遊民,他家裡兩個兒子都是工人, 也都娶了媳婦成了家, 雖然下來了, 但老李以前人緣好, 這次的事家裡沒受他牽連,日子還算能過,他可不無所事事嘛。
“我沒被打成反動派都是人家留了情,我能幫你什麼?”老李十分疑惑。
“幫我查個人,這是你的專業,不需要你做什麼, 就是查清楚他的底細。”
薩仁覺得以陶主任這作派不可能隻是吃吃喝喝。達愣爺爺的事,市委有人出麵說算了,陶主任還咬著不放,這膽子也夠肥的,薩仁覺得查查他,沒準能有所收獲。
老李卻一臉無奈地看著她:“薩仁小同誌,你怎麼就跟呼市乾上了呢?是嫌上次鬨得還不夠大嗎?這是又想整治誰?”
薩仁哼了一聲:“上次是我鬨事嗎?明明是你先無理由抓的我,我才鬨起來的。我也不是想整治誰,是有人想整我,而且我可沒要求你做壞事,隻是讓你查一下他的底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還說不想鬨事?你這都想著百戰不殆了!”老李對薩仁是有心理陰影的,一聽就知道她要找事。
薩仁也不再解釋:“你就說幫不幫吧。”
老李想說不幫,可不知為什麼心裡直癢癢,他是從基層乾到副所長的,查案子就是他的本職工作,現在淪落到大街都沒得掃,整天混日子,還能有什麼心勁,現在聽見薩仁叫他去查人,理智告訴他不要蹚渾水,可心裡卻已經躍躍欲試了。
“行,我接了,不過隻幫你查他,可不會幫你害人。”
“看你這話說的,我以前害過人嗎?李副所長,你還真把我當惡霸了?”
“哈哈,沒有沒有!”老李連連擺手,再次強調,“彆再提以前的稱呼,叫我老李就行了。”
他再是犯過錯的人,年齡也在那兒呢,薩仁怎麼可能叫他老李,可總稱呼他以前的職務確實不合適。
“那我叫你李叔吧!”
老李想說叫什麼叔啊彆想跟我套近乎,可嘴張了張,嗓子像被什麼堵住了,這感覺一往上湧,眼睛就酸澀得不行。
這一年多,除了他自己兒子,誰都叫他老李,他兒子是不叫,因為基本上在外邊就不搭理他,生怕走太近了給自己惹麻煩。
安排他去掃大街的年輕人跟他兒子差不多大,也叫他老李,對著他呼來喝去的。
鄰居以前一向捧著他,現在也是老李老李的,還時不時的把他跳河的事拿出來刺他一下,人家說得還挺好聽,說是擔心他。
一年時間,老李把世態炎涼也算是嘗儘了,他也早就想開了,捧高踩低人之常情,自己本來就是做錯了事,都是他該受的。其實要不是死過一次不敢再尋死,他真想再去跳一次河,現在薩仁一聲李叔他就覺得心裡酸澀起來,有種被人尊重的感覺。
可看看眼前的人,想到如今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又覺得荒謬。
“我聽說你爺爺的事了,彆管他是怎麼打的人,反正人家頭破了,該受懲罰就得受懲罰,他年紀大了,最多關上幾天,你根本不需要做什麼,等他出來就行了。”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查陶主任。”薩仁就是不想去給他賠禮道歉。
老李隻好說:“行,我會幫你查,但查清楚了,你該怎麼做也要想清楚,有時候一念之差就萬劫不複了,我不就是前車之鑒。”
薩仁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善意,還真有點意外,不過看來她判斷的沒錯,這位前副所長真不是個惡人。
“好,我知道了,違法違規的事我不會做。”
把老李送走,薩仁先買了點東西去了趟農業局,想找劉乾事表示一下感謝,要不是人家及時通知,她也不能這麼快過來。
劉乾事就是主管畜牧的,見到薩仁來了,十分驚訝:“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我也幫不上你。”
她說著把薩仁拉到外邊,小聲說:“不是說你在呼市市委認識領導嗎?找他們啊,這麼點小事,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陶主任根本就沒事他就是裝的。”
薩仁這才知道,上次她在呼市鬨的事讓大家都以為她在呼市的後台比曲奇偉還要強硬。
她估計陶主任肯定是知道真相,明白她並沒有後台,而且這個陶主任才是有後台的,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