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三個人(2 / 2)

薩仁更好奇了,他們兩個跟這老周到底什麼關係,老周在他們眼裡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講完了,該你們了。”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劉老說著歎了口氣。

薩仁還以為他不想講了,就說:“不急!反正我還沒給你瞧完病,今天講不完,明天繼續。”

胡博士就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好講的,我們三個當時也是一個戰壕裡啃過大餅的,大餅啃完了啃皮鞋。”

他說著指指桌上的麻辣雞架,“那時候做夢都夢不到這玩意,隻能夢見饅頭大餅!”

這還沒什麼好講的?薩仁瞬間就精神了,很有種聽爺爺講光輝歲月的感覺,不過她的關注點有點跑偏:“皮鞋什麼味?你們吃的是穿過的嗎?”

那兩位頓時哈哈大笑,劉老都笑出眼淚來了:“你回家試試不就知道了,泡一晚再煮,煮爛了慢慢嚼跟牛皮糖差不多。”

薩仁一聽就知道逗她呢,一股子臭腳丫子味,還牛皮糖?

胡博士說:“你們生在好時候了,建國以後的苦對我們來說真不叫苦,再折騰也有盼頭啊。看我孫女現在……”

“行了,彆顯擺了,我孫女也不差!”劉老馬上懟過去。

薩仁苦笑,這位難不成還當真了不成?她可不想成為炫耀工具,還等著聽故事呢。

“然後呢?你們沒變,他變了?”

兩位老人的笑容瞬間消失,劉老伸手點點她:“太聰明了也不是好事……”

“這也叫聰明?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我一見就知道你們還是一片赤誠熱血,那自然是他變了。”

胡博士笑了,跟劉老說:“就憑這拍馬屁的本事,今天算你贏,你孫女比我孫女厲害!”

薩仁無語,這都行?

“我可沒再拍馬屁,你們到底說不說了?一起啃皮鞋的交情怎麼就變了?”

劉老張張嘴,似乎想長談,最後卻又長歎一聲:“其實跟你的故事差不多,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彆人好。”

胡博士說:“一起啃皮鞋的三個人,兩個人順利往上走,另一個不停犯錯,這兩個人也不是沒拉拔他,可路還是要自己走啊。然後有一天突然就變了天,這個總犯錯的抓住機會抖了起來。他有了權立馬就換了幅嘴臉,各種欺辱人,等終於要撥亂反正的時候,突然起了大火,他又救了這兩個人,順便還救了不少人。”

劉老抿了口酒,語氣裡滿是無奈:“就這樣,小人成了英雄,不會因為之前的事受到懲罰!可這事越想越不對啊,火怎麼燒起來的?就他這種鼠輩怎麼敢去救人?”

胡博士歎口氣:“其實這兩個人中厚道點的那個人本來也沒多想……”

劉老:“放屁,你厚道?”

胡博士擺擺手:“在孩子麵前彆說臟話。那時候是真沒多想,半夜裡被叫醒,到處都是煙,救人的以前不管做過多少錯事,在這生死關頭沒自己逃,都算是英雄。這兩個人就又拉拔了他一把,可後來這位英雄又替一個帶孩子的媽媽平反,還娶了這個跟他孫女差不多大的姑娘,這姑娘還不安分……”

薩仁大概聽懂了,上次她聽薩日朗花說那日嫁了個造反派,還以為她是說當初被打倒的那些人,現在平反了住在乾休所裡,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回事。

“所以你們當時感謝他,後來又覺察出不對,覺得他是怕懲罰故意放的火?”

劉老長籲一口氣,像是想把胸中的鬱悶吐出來:“有人聽見這對夫妻吵架了,也不是故意看著他們,就是聽見孩子哭的厲害跑過去看,結果聽到一句半句。”

胡博士無奈道:“你說再想查從哪兒查?燒毀的牛棚都已經清理乾淨蓋了房子,他臉上當時也燒傷了一塊兒,當初我們就是看他為了救人傷成那樣,這才放過他。”

“恐怕您總帶著孫女出出進進的也是在羞辱他吧?可他跟您不一樣,您覺得找個跟孫女差不多大的媳婦不好意思,他可不一定,沒準還覺得自己有本事呢。”

胡博士被她說穿心思,尷尬地笑笑,擺手道:“主要是我孫女要來呼市上學嘛!哪裡會用我孫女來氣他!”

薩仁沒忍住,還是問:“也是你們幫他把那日救出來的嗎?”

劉老也尷尬起來:“我們住牛棚就是無妄之災,看她帶著個孩子挺可憐,又說都是被人冤枉的,就信以為真了。”

薩仁懂了,他們以為那日跟他們一樣是無罪的,當時被老周所救,感念他的恩情,就幫了忙,結果現在知道不對了,又沒辦法再去查真相。

想說他們太糊塗吧,可他們又是因為住牛棚的遭遇才偏聽偏信的,估計現在劉老的鬱結之處就是因此而起。

“做過的事必會留下痕跡,地方燒毀了,人還在,隻要查總能查出問題來。”

“哪有你說得這麼簡單。”劉老又倒了杯酒,薩仁趕緊攔住了,正想勸呢,前邊那排房子突然傳來孩子的哭叫聲。

胡博士歎氣:“又哭起來了,他家這孩子是不是天天挨揍。”

薩仁想起薩日朗花說孩子臉上脖子上都有傷,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再說她也想見見這個老周,於是馬上道:“好機會啊,咱們過去勸勸他們吧,怎麼能老打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