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仁哈哈大笑起來,一想到他跟人家燒製師傅說把牛糞加進陶泥裡,就怎麼想怎麼好笑,“真想看看你接到牛糞時是什麼表情!”
雷庭州想到自己還曾經以為這是對他的讚美,瞬間更覺得自己傻了,怪不得薩仁看不上他,她這麼聰明的人,對另一半的智商肯定有要求啊。可智商這玩意不會隨著年齡增長而增長,也不是看書學習能彌補的,這就尷尬了。
薩仁不知道他又想到哪兒去了,衝他揮手告彆,她還得趕緊回會場,免得阿爸阿媽擔心她。
雷庭州又往回送她,還絮絮叨叨地說:“袋子裡邊我給你放了兩包花籽,都是草原上沒有的,等開花的時候我可能沒空回來,你記得拍下來,方便的話就寄給我,不方便的話放你這裡,等我再放假就過來看。”
“知道了,古博士有相機,等我寄給你吧!”薩仁說著再次擺手,“行了,你走吧,我進去喊古博士他們一起回會場。”
“好,你先走吧,我送你進去。”
該送去車站的人,反而把薩仁送進了醫院,薩仁也沒再跟他假客氣,直接進去了。
古博士跟卓程還有比賽的負責人都陪麗珠阿媽在走廊裡等著,薩仁剛想問問傷者的情況,烏蘭巴日的家人也來了。
然後大家就見麗珠阿媽撲了上去,跟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撲打在一起。
“你們教出來的好兒子,他帶著我女兒去賽馬,害我女兒差點死掉,他居然還要當眾退婚,這是不給我們家臉啊,那誰也彆想舒服了!”
烏蘭巴日阿媽也一肚子火呢,一邊跟她撕打一邊說:“我跟烏蘭說了,讓他跟麗珠一塊去擺個攤,往地上鋪塊布就能賣東西,也不用彆的,就賣點自家做的肉乾,賺幾個零花也好啊,結果你女兒說他們不會做這種不賺錢的小買賣,還說那達慕的時候就該玩個痛快!她玩出事了,能怪誰?”
因為是節日,烏蘭巴日姐姐也回了娘家,這時也幫著自家阿媽打架,嘴裡也不甘示弱:“麗珠自己說不去做這種小生意,卻跟我弟弟說她打聽到薩仁要去擺攤,她要我弟弟想個辦法給她出氣,我聽不下去罵了她一頓,她就拉著我弟弟跑了。人家薩仁那麼大的牧場,又不缺錢,人家都肯去擺攤,她不肯去。居然還想給人家找事,結果把自己害了吧,她就是活該,心術不正!我弟弟總算做對了一件事,就該跟她退婚。”
“想得美,話都傳出去了,你們想退婚?要是私下裡好好商量沒準我們家能同意,可你家小子在大會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當麵退親,我家麗珠的臉上掛得住嗎?”
圍觀的卓程突然插話:“這位大嬸,你不要總顧著麵子,你女兒今年才十四歲,結婚太早了,起碼等上四年,十八了再說,到時候大家誰還記得這些事。”
哪想到麗珠阿媽對著他發難了:“你是誰?有你什麼事啊?還叫我大嬸!你多大啊?居然叫我大嬸?”
薩仁真是發現了,每個人的性格都跟家長有一定關係,這位麗珠阿媽也很難搞啊。
卓程隻是覺得麗珠阿媽有個那麼大,且已經談婚論嫁的女兒,就叫她大嬸了,其實兩人確實差不了幾歲,可想而知麗珠阿媽也是十四五就結婚生了孩子。
卓程不會跟人吵,他退後一步,歎息道:“果真是愚民,自己受過的苦還要讓女兒承受!”
“你罵誰呢?”麗珠阿媽已經轉身又去打親家了,聽見這邊說她愚民,馬上調轉矛頭,衝著卓程來了,“你再罵一個試試!”
薩仁趕緊攔住:“他就是不會說話,沒有惡意,這兒也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就先走了。”
麗珠阿媽雖然凶悍,但對薩仁很好,見她把卓程護在身後,又瞪他幾眼也就算了。
“薩仁,幸虧有你在,我不懂治病救人,可我長眼了,當時那幾個庸醫差點害死我女兒,要不是有你在,我可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薩仁看看她一頭油亮亮的黑發,也是無語,剛才還嫌卓程叫她大嬸,現在又來個白發人,這張嘴啊。
她無奈地扶住麗珠阿媽的手:“醫院有好醫生,她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薩仁帶著古博士跟卓程出來,古教授就捧著相機說:“薩仁我又拍到很多原生態的照片,太棒了,我都想改行當攝影師了。”
薩仁冷哼一聲:“投稿前,先讓我過目,再把我叫原生態,馬上辭了你。”
古博士點頭,嘻嘻笑著,擺弄著相機。
卓程卻有點沉默,剛才薩仁把他護在身後時,他覺得很暖,同時又覺得很心塞,被女人護在身後?
再想想他這一路的表現,卓程突然發現他不隻比不過那個軍人,連古博士都不如啊。
卻聽薩仁突然說:“卓工,他們不是愚民,隻是受環境影響而已,也許她媽媽也是十幾歲生下她,她又十幾歲生下麗珠,她並不覺得這是苦,也不知道人生還有彆的選擇,在他們的認知裡,這是正常的,是自然規律,我們可以覺得她不對,但不能高高在上的去指責她。”
卓工歎口氣:“薩仁,你說得對,其實我的認知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