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孟鄉的這些村子都廣播了好幾遍公告, 可聽到廣播的人不死心,跑去村委核實一遍,第二天又跑來鄉政府了,鄉政府把人叫來說要招工, 怎麼也得給個說法啊。
這些人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本來以為是公家廠子招工, 跟那麼多人一起排隊填表競爭,一關關的全都過了, 結果最後發現是私人的廠子, 這能靠譜嘛,誰敢去啊。
薩仁讓人準備的煙跟糖就派上了用場,給這個散幾根煙,給那個抓一把糖,說聲抱歉。那些心裡有氣的, 見人家這麼客氣,也不好再說什麼。
薩仁又跟他們講, 不願意來的不勉強,願意來的也不用有顧慮, 絕對按時發工資,國營企業有的待遇, 他們這兒都不會少, 就是有在那邊落戶的意思也能幫著申請。反正內蒙那邊人少,落戶政策一直寬鬆, 薩仁昨天給邢書記打電話得知, 就算不是因公因學,在城鎮居住工作三年以上也可以落戶。
這就簡單多了,樂意去打零工的可以跟著去, 樂意去做長期工的更好,就算不想在那邊落戶,一年給放幾次大假,回來播種秋收,地也荒廢不了。
薩仁說:“我們會針對你們,按照當地的節氣,給出合適的假期,春天給春假回來播種,秋天給秋假回來收割,過年再給年假。”
她本是好意,哪想到這麼一說,大家更歎氣了,田紅旗就跟她說:“這些人不是想去打工,是想借此機會跳出農門,甚至想著一家子都帶出去,你這麼說更沒人來了。”
“沒事,正好篩選掉這些想吃大鍋飯混日子的。”薩仁覺得這條件對於打工人來說就算不錯了,乾什麼非得進國營廠子。
可這些人預期太高,現在有點接受不了,要是薩仁直接說是私人的,叫他們過去打工,沒準也能接受,可直接通過鄉政府招工,他們就覺得是鐵飯碗,發現不是了,可不就失望埋怨嘛。
哪怕薩仁說她那兒的工人住宿條件比國營的還好,也沒幾個動容的,鐵飯碗深入人心,有一部分人抓了幾把糖,埋怨幾句,就走了。
有留下來觀望的,也有一些昨天沒選上,現在看到機會的。
有個小夥子愣乎乎的,跑過來說:“我去,什麼公家私家,反正給工資就行,不給錢我就拿根繩吊你們廠門口。”
薩仁笑壞了,但還是衝他擺手:“放心,我們絕對按時發工資,但抱歉,我們不收這種性格偏激的人。”
圍觀的人有的聽不懂偏激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薩仁想表達什麼,都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那小夥子調侃。
有個男的還說他:“你是娘們嗎?也玩這種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把戲?”
這人說著出來報名:“我去,早聽說內蒙那邊闊氣,燒餅有臉大,我去了肯定餓不著。”
薩仁還是說:“抱歉啊,我們不收歧視女性的人。”
“啊?歧視女性?什麼意思?我沒有啊?”
跟他一個村的就替他說話:“姑娘,他肯定不會,在家裡一天被他媳婦打八遍的貨,他媳婦不歧視他就算好的了。”
“可不是嘛,他就是個慫蛋!”
有那明白人就說:“人家領導是個女的,你當著人家的麵說娘們就會一哭二鬨三上吊?人家能收你才怪!”
“就是,不懂事啊。”
這麼一鬨,那些觀望的,想趕緊賺點錢的,就都上來試試了。
那個要上吊的小夥子也期期艾艾的擠過來:“我就說著玩的,不可能真上吊,真的,我惜命著呢,也不愛惹事,就是嘴賤了點,那什麼,姑娘,你看我行不行?我能認全數字自己名字也會寫,簡單的加減乘除也會。”
薩仁看他小心翼翼地樣子,心中好笑,擺擺手,讓其其格給他登記,見那個說娘們的男人也湊過來了,薩仁給其其格使個眼色,讓她把人都收下。
就是不會說話,人都不壞。
正式的招工開始,薩仁還是負責任的給他們講了廠子的環境跟位置,彆到時候又覺得左旗偏遠。
她請田紅旗幫著其其格招人,她自己跑去鄉醫院,想問問集體做體檢怎麼收費,鄉醫院統共就八個醫生,十幾個護士護工,薩仁一說人家就同意了,也算是個額外收入,要價也不貴,一人一塊錢,所有體檢流程走一遍。
隻是薩仁想今天做,人家不同意,哪怕醫院隻有一個待產的孕婦,一個骨折的病人,人家也不肯抽出幾個人來當天做體檢。
“這麼大事,得給我們點準備時間嘛!不要急。”
薩仁是急著帶人回來,不想多耽擱,可現在隻能再拖一天。其實她本來想把人帶回去,在試用期安排一次體檢,可經曆了昨天的事,她不想再讓人家失望一次,乾脆就在鄉醫院做完體檢,等帶回左旗隻要沒有發現品德問題,就全留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