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廠長的擔心很有必要,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謝書記這第一把火就是教育,說左旗教育斷檔,小學師資力量不足,高中還要去彆處上,大學華而不實,第二把火就是私企,要求私企也要把愛國敬業奉獻教育提到日程上。
薩仁馬上給旗委打了報告,說了自己將來要建正在籌備的附屬初高中,順便申請用地。
你不是說斷檔嘛,我也要辦初高中,正好給地吧。
至於愛國教育,彆說總廠了就是分廠也沒停下過,在出現毒奶事件後,更是把愛國愛黨愛廠,服務第一,質量第一,安全第一,喊成了口號。
薩仁很利索地讓宣傳部門把這些愛國演講愛國會議全都彙總成報告,交給旗委來檢查督促的乾事。
然後她就等著人家這第三把火了,哪想到沒了。
謝書記翻完桌上的報告,有點頭疼,這還真是硬茬子!居然連附屬初高中怎麼辦都想好了!這該是旗委跟教育局的事,一個私營企業居然越俎代庖?這叫什麼事?
上任領導居然還被誇了,還借薩仁高升了?這明明就是無為而治,任由私企發展,以後會不會連旗委政府她都想插一手?
其實這真冤枉邢書記了,他除了放開手讓薩仁去乾,他自己也帶著領導班子在環境,教育,醫療方麵下了不少功夫。
隻是左旗輟學率太高了,好些草原上的孩子從小是蒙語環境,進了學校一開始不適應,就覺得學習困難,想輟學,家裡對此也大部分是隨意的態度,這就導致了好多上完小學就輟學的,初中學生少,高中以前有一屆就一個班,三十來人,你說這種情況再怎麼建又有什麼用?隻能先從家長孩子的教育觀念來抓,旗委也一直有人下鄉去講普及教育的重要性,去勸回輟學兒童,隻是收獲不大。
倒是薩仁的大學建成後,好多人看著她的成就,看著去那裡上學的孩子,也開始期待自家孩子能考上大學,到時候哪怕是分配在薩仁的牧場工廠做技術員也行啊。
薩仁有大學,再建附屬高中初中,很多人就會覺得去那裡上的話,自己也許能順利考上草原大學,這比把教育的重要性一點兩點三點的說個半天可有用多了。
可謝書記看不到這些,他看到的是薩仁是個刺頭,還是個很有威望很有人緣的刺頭,在旗委隨便找人問問,對方就能滔滔不絕地說薩仁的二三事,中間夾雜著對她的羨慕跟崇拜。
自己隻是安排下去兩件事,人家馬上翻手甩了回來,要建初高中,要用地這個都可以商量,她廠裡的愛國教育比旗委發下去的都詳細都全麵,是幾個意思?
要是邢書記,肯定會覺得薩仁這孩子太愛國太讓人省心了,可謝書記卻覺得這是在給他這個新書記的下馬威,是在挑釁!
等他發現薩仁總廠的廠長是劉廠長時,對薩仁的奶廠印象就更差了,當初還以為這劉廠長被他擠兌回老家種地了,沒想到居然跑來這裡當了廠長?
一想到劉廠長曾經對他出言不遜,讓他顏麵掃地,謝書記就覺得這伊林奶廠,哪哪兒都不對!
第三把火沒燒起來,謝書記卻跑來總廠視察了,薩仁本來沒打算出麵,劉廠長這幾年更老練了,再厭惡謝書記也不可能當麵鬨起來。
就像劉廠長說的,謝書記這兩把火都是衝著薩仁來的,估計是覺得她在左旗名氣太盛,想打壓她,那她還露什麼麵,儘量降低存在感嘛。
可謝書記顯然沒想放過她,到了廠裡就問薩仁同誌怎麼不在?這廠子不是她的嗎?怎麼主人不在?
這話說得有意思,好像劉廠長是薩仁的奴才一樣,劉廠長都懶得跟他計較這些,隻說薩仁有事在牧場。
謝書記笑嗬嗬地,非常平易近人地說:“叫她過來吧,早就聽說過她的大名,上過報上過電視,這樣的企業家,對咱們左旗的貢獻卓越,肯定要見一見。”
根本不用劉廠長去找人,跟著謝書記來的乾事就找人去辦公室給薩仁打電話了,薩仁能不來嗎。
她過來時已經是午飯的點了,劉廠長也沒說要留飯,參觀完了把人往辦公室一領,送上茶水,就在旁邊陪著。
倒不是他對薩仁的話陰奉陽違,隻是參觀的這一路,劉廠長發現這位謝書記,顯然沒忘了兩人之間的過節,隨時準備抓他的錯處,那他真不必太殷勤,少做少錯嘛,要是弄一桌子好飯好菜,謝書記一定會說鋪張浪費,弄得簡單了,他肯定又覺得自己針對他,這個適中太難把握了,乾脆等薩仁來,不是要見工廠主人嗎?等吧。
等薩仁到時,謝書記帶來的乾事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正好被薩仁聽到,她衝這位乾事安撫地笑笑,進來說:“謝書記,您好,早就想去拜訪,可又沒個名目去旗委,昨天聽說您要來總廠,可總廠是劉廠長負責,我怕我來了打擾你們視察,就沒過來,這不,一聽到召喚就緊趕慢趕的過來,正好趕上吃飯。”
謝書記打量著薩仁,確實像傳聞中一樣漂亮一樣自信,像是在發著光,這氣質這眼神,可不像個容易拿捏的人。不過他早聽了她不少事,也知道這位脾氣不好,不容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