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又跑哪兒野去了?是不是又去河邊了?”
“沒有,媽,有個長得特彆俊的姐姐要采訪你。”
“沒空!”小菊媽說完已經看到了進來的薩仁,一時也被薩仁的氣勢鎮住,還真是個特彆俊的姑娘。
“采我乾什麼?又為了救了我家孩子的事?”小菊媽不耐煩地說,“不是早就采過了嘛。”
薩仁覺得小菊媽應該也猜到了什麼,不然的話再多人來,她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啊,畢竟救了她三個兒女,差點一家孩子團滅,這樣的恩情肯定掛嘴邊上,怎麼會嫌棄彆人來采訪。
“小菊媽,我不是為謝保華來的,我是為邊建國來的……”
邊建國就是那個失蹤後來被發現死在下遊的人,薩仁一提到他的名字,小菊媽手裡的擀麵杖哐當一聲掉到地上了。
薩仁過去幫她撿起來:“聽說他撈魚的時候被河水衝走了?過了七八天才找到屍體?”
小菊媽臉色難看,從衣兜裡掏出一毛錢遞給小菊:“彆在那兒傻站著,再看人家,你也變不了那麼俊,趕緊去打瓶醬油來。”
薩仁趕緊說:“女大十八變,現在小菊就挺好看的,長大了一定更好看。”
小菊一聽高興壞了,衝薩仁笑得齁甜,拿了錢跟瓶子就跑了,薩仁把擀麵杖遞過去,跟小菊媽說:“邊建國跟你們家熟嗎?”
小菊媽正在堂屋擀麵,麵是二合麵,這種麵做手擀麵,不能和太硬的麵,麵軟了又不好擀開,就不停的撒玉米麵。
見薩仁又問邊建國,她動作越來越大,半把半把的玉米麵往麵上撒,嘴裡不耐煩地說著:“鄉裡鄉親的,哪有不熟的?他命歹,孩子還小呢,他媳婦想守著,她娘家心疼她非讓她把孩子扔下改嫁,誰知道能不能嫁成,反正嫁不嫁的孩子都受淒惶。”
“他家裡條件太差嗎?其實受不受淒惶還是看有沒有錢,要是有錢,或有人幫扶那日子還好過點。可惜他是撈魚死的,要是跟謝保華一樣救了誰家孩子,那家人肯定得幫他家度過難關吧。”
小菊媽正擀麵呢,用力過大,擀麵杖把麵皮都擀破了,她沒好氣地跟薩仁說:“你是哪裡的?我跟邊家就是鄰居,你要采訪去他家采訪,在我這裡胡咧咧什麼。”
薩仁也不惱,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小菊媽不管為什麼沒說,她心裡還是有愧疚的。
“我其實不是電視台的,是來做公益的,就是助人為樂,如果有因為救人死亡或是致殘的人,我想給他們提供幫助,讓遺孀有一份不勞累又能帶孩子的工作,或是給他們點經濟補助,所以我過來問問,邊建國到底是不是撈魚死的。”
小菊媽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掙紮半晌卻還是點點頭。薩仁已經看到灶台旁的香爐,顯然是最近剛用過的,除了過年,一般誰家也不會在家燒香燒紙,這就更奇怪了。
她不等小菊媽開口就又接著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想邊建國應該下輩子會投個好胎,就是可憐了他的兒女,如果他真救了人,那被救的人連聲感謝都沒有的話……”
薩仁本想說報應,但想到那隻是三個孩子,他們也不是撒謊,而是自己沒搞清楚而已。
可顯然小菊媽是清楚的,而且她也擔心他們家會有報應,這才開始燒香拜佛。
這時她再也撐不住了:“我說了也沒人信啊,是我說人家是救命恩人的,電視台都采訪過了,我再說不是,誰信我?還當我不想把人家當恩人呢!”
“我信!”薩仁語氣堅定,“把你知道的真相告訴我,我信你,我會幫你把事情真相告訴大家。”
小菊媽歎口氣,也不擀麵了,“謝保華是我們大隊的乾部,當時我過去就看見他在按我家二兒的胸,讓他吐水,我就以為是他把三個孩子都救了,我就跪下謝他,說大恩大德。他當時站起來往河裡一指,好像想說什麼,但看見我跪他,就沒說,我以為他當時想說的是他把孩子從河裡救上來的,又或者想說彆再讓孩子到河邊玩了,太危險。我還順著他的手往河裡看了眼,就看見個黑呼呼的東西飄過去了,當時我顧著孩子也沒多想。”
“那是個人?”
“不是人,是筐子,一直在旁邊漩渦裡打漩,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好被衝走了,你說是不是邊建國那時候就死了,被衝走還帶走了他一直用的筐子!”小菊媽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薩仁歎口氣:“你當時什麼也沒發現,隻以為謝保華是救命恩人,這些事是後來才想起來的?”
“是啊,當時我真的是嚇丟了魂,我就這三孩子,少了哪個也跟挖心一樣,這要是全沒了,我也得跳河去。後來我就覺得奇怪,他身上衣服都是乾的啊,三孩子都嗆水暈了,旁邊又沒個工具,他怎麼把孩子撈上來的?衝過去的黑影看著像邊兄弟的筐,邊兄弟又失蹤了。”
小菊媽眼淚止不住了,一邊擦著一邊說:“找到邊兄弟那天晚上,我家小三夢魘住了,哭個不停一直喊邊叔兒,我當時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竅了還是怎麼回事,就問了句,‘是你邊叔兒救你的?’他就‘嗯,邊叔兒!’然後拉著我的手才睡著了。”
薩仁聽著也氣壞了,冒名頂替可惡,可這不單單是冒名頂替,如果他及時說的話,沒準還能把人救回來,這簡直是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