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我行醫這麼多年, 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
“怎麼了?”謝錦寧有些緊張,難道是小乞丐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他沒有脈象。”阿藥沉吟片刻道,在場的都是自己人, 也沒什麼避諱的。
這話一出, 眾人都驚住了。
“怎麼會沒有脈象?隻要是人,就不可能沒有脈象啊。”
阿藥搖了搖頭, 道:“他奇怪的地方,還不止這些。”
“你們摸一摸他的肚子,他的胃裡,什麼都沒有, 絕對不止五天沒吃東西了, 可是看樣子,對他身體機能的影響竟然不大, 我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據我判斷,他至少半個月沒吃東西沒喝水了,正常人能做到半個月不吃東西還活得好好的,隻是昏迷一下嗎?”
“還有, ”阿藥取出藥箱裡的一把尖銳的小刀,往床上的小小少年手腕上劃去。
謝錦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差點就要去攔阿藥了, 但是對阿藥的信任, 讓她生生忍住了。
阿藥的匕首, 在小乞丐手腕上劃了個一厘米大小的淺淺的口子, 有些微的血絲,從被劃傷的地方滲出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道一厘米大小的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
直至消失。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使勁擦了擦眼睛。
阿狸趴下身,湊近了細細看小乞丐剛剛被劃傷的地方,還摸了摸,卻連個最細小的疤都找不出來。
“我沒看錯吧?不是我產生幻覺了吧?”阿狸震驚地向身邊的夥伴求證。
“你不是一個人。”眾人道,紛紛表示懷疑自己的眼睛。
“這……這……這是什麼樣的愈合能力啊?他真的是人嗎?”阿雀指著小乞丐愕然道。
平時伶牙俐齒的他,震驚得都結巴了。
沒有人能回答他,現場一片寂靜。
這還是因為在場的人,大多是從屍山血海淌過來的,心理素質一等一的好,要是換了彆的人,估計早就嚇瘋了,或者喊“妖怪”了。
最終,謝錦寧發話了:“今天發生的事,大家都爛在心裡,不要對任何人講。”
“是!”眾人道。
“郡主,該怎麼處理?”阿藥指著床上的小乞丐道。
謝錦寧想了想,隻要是生命體,沒有不需要能量的,不然他也不會暈過去。
“把他當生命力強悍一點的正常人即可,在我們離開之前,將他安置在定南王府的濟慈院,再從雲間城雲海彆莊調遣來可靠的人,暗中跟著他,在他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不能讓彆人發現他的特異之處。”
小乞丐這樣的特彆,萬一被心懷叵測的人發現了他的與眾不同之處,真不知他會遭遇什麼,後果不堪設想。
定南王府的濟慈院遍布大胤,就連這墨石小鎮,都有一家。
獅虎衛首領中,阿鴿、阿翠、阿竹就是從濟慈院出來的。
“是。”眾人領命告退,將謝錦寧的命令用阿鴿養的信鴿送往雲間城。
傍晚的時候,小乞丐醒了,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睛,對上在床邊打盹的謝錦寧。
照例不動,不說話。
謝錦寧起身端過一邊爐子上溫著的橘子糖水。
“張嘴。”謝錦寧道。
小乞丐居然聽話地張開了嘴。
謝錦寧用勺子,一勺一勺將橘子糖水喂給他喝。
喝第一口,小乞丐眼睛亮了起來。差點把勺子咬斷了。
謝錦寧嚇了一跳,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他才鬆開勺子。
謝錦寧看著銀勺子上深深的牙印,抹了把汗,這孩子牙口該有多好?
一碗糖水喂完,小乞丐眼睛還盯著糖水碗不放。
謝錦寧將碗倒轉給他看。
“沒了。”
小乞丐烏泠泠的眼睛眨了一下,謝錦寧似乎從裡麵讀到了失望。
謝錦寧又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套早準備好的乾淨衣服。
放到他枕邊。
“一會兒有人送熱水過來,洗完澡記得換上。”
說完很好奇地看了小乞丐懷中形狀奇怪的墨疙瘩一眼,他一直抱在懷中,昏迷了也不放開,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肉眼居然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
沒想到,小乞丐居然雙手將黑疙瘩遞到她麵前。
謝錦寧有些詫異,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給……給你……”小乞丐開口了,聲音稚嫩,又帶著一種金屬的質感。
謝錦寧驚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可是看到過彆人要搶這塊黑疙瘩,小乞丐和人拚命,打得頭破血流的。
忙擺了擺手。
“既然是重要的東西,你收好,不要隨便送人。”
小乞丐的表情居然有些失望。
這時,門外響起聲音。
“平安郡主,您要的熱水,小的給您送過來了。”
綠綺開門,隻見驛館的驛丞帶著兩個青衣侍從,抬著半桶熱氣騰騰的水進來。
紅箋、綠綺指揮著兩人將熱水抬到裡間圍屏旁,謝錦寧試了下溫度,不燙不冷,剛剛好。
把準備好的澡豆、棉巾指給小乞丐看,說明了一下怎麼用,謝錦寧幾人就去了外間。
等小乞丐洗完澡,紅箋、綠綺拿著乾燥的棉巾進去給他擦頭發。
結果正在外間看雜記的謝錦寧聽到紅箋的痛呼聲,進裡間一看,紅箋的手背上,是三道帶血的抓痕。
“郡主,他不讓彆人碰他,我好心給他擦頭發,他把我撓得……”紅箋哭道。
謝錦寧深吸了一口氣,道:“綠綺,你陪紅箋去阿藥那裡把她手上的傷處理一下。”
紅箋、綠綺於是出去了。
小乞丐站在一邊看著謝錦寧,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水順著烏黑的發滴到剛換的衣服上,胸前後背洇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