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一族身負薔薇印記這個秘聞,彆人不知曉,皇上是知曉的,皇室編撰的專供曆代帝王學習的《世家秘聞錄》裡麵有記載,關於帝王心術和帝王理政經驗這一塊,齊王如今有所接觸,世家秘聞錄他也翻過,謝家的這一秘辛,他也就知道了。
“姬永!”一向沉著冷靜的定南王勃然大怒。
“哈哈!”齊王大笑起來。
“謝正卿,這麼容易動怒,可不像你,你莫不是心虛了?難道被我說中了,平安郡主真的不是你的種?你這可是混淆謝氏血脈呀,你可對得起你早已入了墳墓的父母?對得起謝氏列祖列宗?”齊王大肆嘲笑道。
定南王目中泛著冰寒。
“箭來!”定南王平伸左臂。
一旁的阿隼,忙恭敬地將手中的寶雕弓交托到定南王手上。
五百米開外的齊王條件反射性地往後一縮,麵露懼色:“他……他這是惱羞成怒,要射本王?”
據說謝正卿在戰場上射出去的箭,可是從未落空過,他怎能不怕。
“殿下放心,天下最厲害的靈骨長弓,射程也不超過三百米,有效殺傷距離更是隻有一百五十米,隔著五百米,想射殿下,那是做夢,恐怕連殿下的邊都挨不到,隻能徒惹人笑話。”一旁的羽林衛統領道。
齊王放下心來,重新昂首挺胸抖了起來:“看來謝正卿是氣瘋了,也罷,我就讓他射,看他能耐我何?”
“堂堂兵馬大元帥,當眾放空箭,我看他如何收場,他那張臉還要不要……”
話剛落音。
“咻——”的一聲,長箭破空而來。
一百米……兩百米……兩百五十米……
齊王和羽林衛統領淡定自若地等著長箭落地。
然而,兩百八十米……兩百九十米……三百米……
箭勢不衰,齊王一眾人驚恐地瞪大了眼。
怎麼會?怎麼可能?
三百五十米……四百米……四百五十米……五百米!
“噗嗤——”,□□被利刃破開的悶響。
齊王隻覺得右腿小腿一陣劇疼,鮮血飆濺了旁邊的羽林軍統領一臉,
弓箭巨大的力道摜來。
“砰”的一聲,騎在馬上的齊王轟然墜地,人仰馬翻。
“殿下!”周圍一陣兵荒馬亂。
……
※※※
定南王隔著五百米,一箭射得齊王小腿骨斷裂,太醫院當晚兵荒馬亂,東宮一整晚都能聽到齊王的慘叫聲、痛呼聲和咆哮聲。
齊王躺在床上,之後整整半個月,都沒下得來床,走到哪裡,都需要人抬著。
身體創傷,心理創傷,外加麵子挫傷,讓他暫時消停了。
短時間內,再也沒有胡亂發聖旨給定南王添堵。
就連盛京來使,都對定南王客氣了許多。
而大胤出了射程五百米長弓的消息,也迅速傳遍了七國。
一時之間,想趁著大胤局勢不穩,定南王處境微妙之際,趁火打劫,割下大胤一塊肥肉的某些國家,也紛紛偃旗息鼓。
就連趁著定南王去了盛京,意圖寇邊的匈奴和南蠻,也老實了許多。
射程五百米的弓,亙古未見,這也太嚇人了。
這種弓定南王一旦將之帶上了戰場,他們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定南王宰割?
所以在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他們是不會擅自和大胤開戰的。
東宮之中。
齊王命人將他抬到慕容熙麵前。
“先生不是說,隻要我不動平安郡主,定南王就不會動我的嗎?”
對年紀輕輕的慕容熙,齊王莫名畏懼。
是這個人找到他,他才能翻身,才有了現在呼風喚雨的儲君地位,才能揚眉吐氣、趾高氣揚地給謝正卿添堵,否則,他也許還縮在齊城,每日醉生夢死,咬牙切齒詛咒謝正卿和皇上。
在慕容熙麵前,他都不稱本王了。
哪怕心中怒意勃發,也不敢厲聲質問,隻忍氣吞聲,態度恭謙地問詢。
“我隻是說他不會殺你,可沒說你惹怒了他,他不會出手教訓你。”慕容熙微笑道。
“你……”齊王想發火,想咆哮,然而想到慕容熙鬼神莫測的手段,生生忍住了,麵容都憋得變了形。
“那現在,該怎麼辦?謝正卿帶著三千獅虎衛在盛京城外看著,盛京一旦有變,他立馬會采取行動,我們的計劃,因為他進行不下去了……”
彆以為定南王是在盛京城郊空耗時間。
有他在那裡壓著,齊王才不敢弑君。
否則,在齊王住進東宮之後,皇帝就該暴斃了。
慕容熙道:“山不來就你,你不會去就山嗎?”
“先生是說,定南王不肯隻身進盛京城受縛,我們可以帶兵出城解決他?”
“可……可禦林軍、虎賁軍都不是獅虎衛的對手啊。”齊王道。
慕容熙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他。
“你想和以一敵百的獅虎衛硬碰硬?”
齊王立時醒悟過來。
“是我想岔了,先生有彆的辦法?”
“讓你們的皇帝,以秋獵的名義,出城,去景山圍場,命定南王隨行!”
“可……定南王並不聽聖旨的。”
“讓皇帝親自出麵和他說,他會接受的。”
齊王猶疑:“讓皇上和定南王接觸,必須要有人在一旁看著……我……”
慕容熙看穿了他,輕笑:“你不敢麵對謝正卿?”
齊王憋屈地咬牙,不說話。
※※※
第二天,皇帝親自出城,見了定南王。
皇帝形容枯槁、眼窩深陷、老態畢現,精氣神全沒了,隔著老遠,就能感覺一股腐朽衰敗之氣。
定南王皺眉,皇帝不該是這個樣子。
皇帝身邊跟著一位著華貴紫袍,麵容蒼白,輪廓分明,俊美如刀刻斧鑿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正用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定南王。
定南王再次蹙眉。
在皇帝麵前著紫袍,逾矩了。
而且這個年輕人的目光,也太過放肆。
“這個年輕人有點邪門啊,看著他,就莫名感覺脊背發涼、毛骨悚然。”定南王陣營中有人小聲嘀咕。
“正卿……”皇帝在見到定南王的時候,眼中陡然一亮,顫巍巍地走向他,可是瞬間,想到什麼,看了身邊的慕容熙一眼,停下了步伐,目光重新黯淡下來。
定南王見皇帝說話聲音有些抖,走路都走不穩,不由心中一歎,上前幾步,扶住皇帝。
“陛下當心些。”
皇帝握住定南王的手,眼眶濕潤,誠懇道:“正卿……朕這段時間昏了頭了,發了不少混賬的旨意給你添堵,你……不要怨朕。”
“皇上也是不得已,臣看得清,沒有放在心上。”定南王道。
“朕對不住你。”皇帝拍拍定南王的手,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