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王淡淡一笑,端起酒杯。
眾人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注目著他。
現場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有人希望他喝下去,有人祈禱他不要喝下去。
定南王不動神色將所有人的神色,儘收眼底,心中再次確認了,哪些人和齊王有所勾連。
他執著酒杯的手,微微傾斜。
“嘩啦啦——”
一杯酒,被他不緊不慢,儘數傾倒在了織金地毯上。
“滋滋滋”的聲響,地毯上泛著白沫,竟然被灼出幾個大洞。
現場一片嘩然,不少人驚叫出聲。
“這酒——”
定南王仿若沒有看見,沒有聽到,淡淡道:“臣已戒酒多年,還請皇上恕臣不能領旨。”
“咳——咳——”皇帝低頭,不住咳嗽,掩飾住臉上的羞愧,當然也不會再說什麼。
齊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總覺得周圍有不少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拿憤怒的眼光瞪他。
賜酒一事就此揭過。
那麼多雙眼睛看著,總不能明目張膽逼大胤的守護神喝毒酒。
文丞相不敢,齊王亦不敢。
宴會就此冷場。
宴席上的酒,在座眾人是一口都不敢喝了,菜肴,亦不敢動筷子了。
一直到結束,第一次,在皇上設宴的情況下,席麵上的菜都剩了下來。
定南王在回自家營帳的路上,被一個年輕人攔住了。
頭戴紫金冠,眼尾一滴淚痣,宛如一滴眼淚。
是齊王第四子姬宸。
姬宸風塵仆仆,剛從大夏趕回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趕來見定南王。
因為他深知,再不見,就來不及了。
“王爺,您知道您接下來將麵臨什麼嗎?”姬宸問。
定南王鳳眸微挑。
“你想說什麼?”
“我懷著誠意而來,請您把平安郡主許配給我,我會對她好的。而且,我可以幫王爺避免接下來的危機。”
定南王笑著:“滾!”
“我的女兒,你也配!”
姬宸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轉身就走。
心中深恨,兩輩子都那麼可惡,那麼就去死吧。
若不是因為這輩子他拿阿寧沒辦法,阿寧根本就不理睬他,他才不會去想走定南王這條路子。
“反正你也活不過今天,我和一個快死的人計較什麼。”姬宸這麼想著,心裡的鬱氣稍解
定南王回到劃給他的營帳之後,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召來隨行的十六位獅虎衛統領,道:“我中毒了。我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席上我沒有喝一口酒,動一筷子菜。”
定南王有些想不通自己是怎麼中毒的。
而此時,齊王的營帳中,慕容熙捏著定南王的那隻玉杯,在手中轉動,冷笑:“真的以為,想讓一個人中毒,一定要從他喝的酒吃的食物入手麼?”
定南王鎮定道:“我現在,手腳發麻,我感覺很快,我整個人會動彈不得,中的應該是麻藥。”
“預計不久,就會有人來讓我們這塊營帳發生點什麼意外,大家即刻去備水,注意防火。”
十六位獅虎衛統領大驚,連忙起身去提水。
可是剛一起身,就有人跌坐在地。
“王爺,我們……”
“我們也渾身發麻,動不了……”
……
定南王怔了一下,隨即歎息一聲,道:“齊王身邊有高人指點,手段詭譎莫測,發信號吧。”
“砰”的一聲,一蓬煙火,在定南王營帳外炸開。
不遠處躺在擔架上的齊王臉色變幻莫測。
一聲令下:“動手!”
瞬時間,齊王帶來的兩百隨從,提著木桶,將無數的黑色液體,潑在定南王府以及周邊的營帳上。
“咻——”
“咻——”
“咻——”
無數火箭,射向定南王以及周邊的營帳。
嘩的一聲,大火轟然炸開,瞬間燎原成火海。,明黃的火焰,伴隨著濃重灼熱讓人窒息的黑煙,張牙舞爪,吞噬一切。
營地裡立時響起慌失措的尖叫聲,哭聲,兵荒馬亂的腳步聲。
眾人驚叫著四處逃竄。
定南王營帳內眾統領臉色慘白。
“王爺……他們太狠了……就不怕傷及無辜嗎?”
定南王歎息一聲:“今日我謝正卿如果死在這裡,是命裡有此一劫,隻是連累大家了。”
眾統領泣道:“吾等心甘情願隨王爺赴死。”
定南王眼前浮現女兒的臉。
“我謝正卿不懼生死,可是,我放心不下我家暖暖啊。”
“不能坐以待斃,大家隨我衝出去。”
定南王狠狠咬牙,鹹腥的味道從舌尖逸出來,他掙紮著,仗劍而立,劍鋒在手臂上割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鮮血和刺痛,讓他略微擺脫了麻藥的藥效。
眾將領紛紛掙紮著站起,有樣學樣。
可是剛一打開帳篷門,一蓬蓬火箭“咻”地從眾人的頭頂射進來。
“王爺,出口被火箭封住了。”
難道真是天要亡他們?
正絕望之時,營外傳來喊打喊殺聲,和冷兵器的搏擊聲。
還有嘩啦嘩啦的水聲和水潑在火上的“滋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