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分鐘前被動開啟隱私模式的1101,在這一刻,徹底被關進了小黑屋。
所幸,它如今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成熟係統,私人數據庫裡的電影瓜子管夠,沉迷追劇無法自拔,直到被小黑屋強製彈出,1101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給宿主和顧琮計時。
但其實也不太需要。
側臥剛換過沒多久的垃圾桶被過分勤勞地清空,台燈旁邊的方盒子也空了小半,黑發青年整個蜷縮在身旁男生的懷裡,睡衣換了一套,料子是絲綢的,最上端的兩顆紐扣沒係好,露出點點深淺不一的、新鮮的紅痕。
左手虛虛環住席冶,顧琮垂著眼,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在青年後頸摩挲,而後向下,隔著材質柔軟的布料,反複、一節節撫過青年脊柱的骨頭。
約莫是被rua煩了,黑發青年含混地咕噥一聲,意識卻不清醒,傻傻的,愈發往使壞的人懷裡湊。
顧琮低低笑了聲。
他總是外向的、開朗的,瞧著脾氣好極了,像個不會灼傷人的小太陽,此刻卻似金毛變成了狼狗,強勢,占有欲十足,牢牢圈緊懷中的貓貓。
好可愛。
真可愛。
主動的時候可愛,依賴他的時候可愛,哭著叫自己名字的時候也可愛。
心頭洶湧的歡喜多到幾乎要滿溢出來,顧琮卻仍覺不夠,一下下地,去親青年的發梢,耳朵,眼尾,鼻尖。
無一不可愛。
無一不喜歡。
昏昏沉沉地,被狗子鬨來鬨去的席冶閉著眼,鬆開指尖攥著的衣領,抬手,準確糊上顧琮的臉:“安靜。”
音色依舊是沙啞的,卻和平日的啞有著微妙的不同,慵懶的,帶著點明顯是哭過後的鼻音,仿佛藏著一個小小的勾子,或者羽毛,撓得人癢癢的。
顧琮的心軟得要命,被推了也不惱,而是順勢吻了吻青年的掌心,溫暖的,乾燥的,像小雞啄米。
這下會癢的成了席冶。
但顧琮的懷抱對他而言實在太溫暖安全,再怎麼被鬨,睡意都揮之不去,直至日升月落,第二天早晨——
咚。
趁貓貓犯懶得寸進尺的狗子被推下了床。
腰酸背痛,甚至完全沒力氣用腿去踹人,獨自霸占了一整床被子,沒過十秒,席冶又被囫圇個兒隔著被子擁住。
“席先生?席哥?我錯了。”
昨晚精力十足的逞凶好似隻是個錯覺,顧琮低著頭,可憐兮兮:“還難受嗎?按按?我以前打完球也給自己按。”
被某人順了又順的發尾服帖貼在頸後,蓋住半個逐漸變淺、尚未消退的咬痕,青年沒說話,僅是從鼻腔裡發出一個懶洋洋的氣音。
顧琮卻懂了,儘職儘責、規規矩矩地把手伸進被子裡,按按。
老實說,在真正來到席冶這個新宿主身邊前,1101從未想過有哪個覺醒的反派會真心甘於平凡,但如今,它竟也逐漸接受了對方的鹹魚。
正如答應顧琮的那樣,關辰為線下聚會直播大冒險時意外泄露席冶隱私、並且沒能管理好粉絲的事情正式道了歉,因為整篇文章都是由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未曾請他人代筆,所以顯得格外真實,也格外懇切。
由於席冶不希望再被打擾,關辰還特意約束粉絲不要去對方的評論區刷屏“替他道歉”,更不要“替他委屈”發些包含惡意的私信。
這樣強硬不婉轉的發言,毫無意外,讓關辰接連掉了許多粉。
至於效果如何,席冶並不清楚。
有1101這個儘職儘責的快穿係統篩選,那些臟話連篇的私信根本遞不到他的眼前,秋去冬來,今年顧琮大學的考試周來得格外早,元旦剛過,就迎來了漫長的寒假。
最後一場考試是必修的專業課,安排在下午,結束時已經接近六點,冬季天短,太陽早早地沉了下去,席冶穿著長而蓬鬆的羽絨服,戴著口罩,等在顧琮曾經提過的北三門外邊。
他模樣好,氣質又特殊,打扮得再平常,也像個明星,叫人能一眼瞧見,門口保安室的偷偷往這邊瞄了好幾次,似乎在尋找有沒有隱藏的拍攝工具。
可很快,他的疑慮便被打消了。
有個在學生中相當出名的眼熟身影衝出大門,三步並作兩步,一把將青年抱進了懷裡:“席冶。”
“嗯。”被撲得稍稍踉蹌了下,又被對方熟練地攬住腰,席冶抬手,拍拍顧琮的背,問:“怎麼樣?”
“和你上次送我去考場的時候一樣,完美。”輕且快地,顧琮在青年被哈氣染出些霜花的睫毛上親了下:“走,回家。”
席冶卻沒動,而是挑眉,扯住對方:“不是說要請你室友聚聚?”
顧琮一愣,猛地拍了下腦門,無辜眨眼:“……忘了。”
“見到你太高興。”
寒風中站在大門口吃了滿嘴狗糧的室友們:……謝邀。
已經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