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換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席冶本以為自己會失眠,但許是因為有顧琮在身邊、睡的又是對方的床,第二天,他竟醒得比平時更晚。
困意朦朧間感覺窗簾被拉開,有光灑了進來,席冶下意識蹙眉,往被子裡躲了躲。
然而,沒過兩分鐘,他就被人從柔軟溫暖的被窩裡挖了出來,小雞啄米似的親了下青年的唇,顧琮笑:“你是睡美人嗎?已經十一點了。”
十一點?
前一秒還閉著眼的席冶瞬間清醒。
“放心,我家沒什麼一定要早起的習慣,”及時收攏雙臂,顧琮好笑地圈住立刻想下床的青年,“讓我先抱抱。”
定定瞧了顧琮一眼確認對方沒有說謊,本就偏懶散的席冶放鬆肩膀,重新合眼,倒進了男生懷裡。
今天是除夕,按照習俗,要一起貼春聯包餃子,守歲跨年。
顧琮和席冶都是高個子,又年輕,自然而然攬下了貼春聯的活兒,大門、正門包括車庫,一處也沒拉下。
院子外的鐵門實在有些高,顧琮從客廳搬了把椅子,站在上麵,裹著紅色羽絨服的席冶手縮進袖子裡,替對方扶著椅背,省得摔倒。
這衣服是顧母提前兩周親自去買的,兩件,同款同色,隻是型號有差,是鮮豔卻不俗氣的顏色,說是圖個喜慶。
席冶皮膚白,被這活潑的紅一襯,更顯得像塊玉,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情侶服,偏顧琮覺得,穿在對方身上要更好看些。
“好,大功告成!”一躍跳下椅子,顧琮仰頭,仔細端詳了下自己和席冶的勞動成果:“感謝指揮部,完全沒歪。”
席·指揮部·冶:……幼稚。
但又有點可愛。
“不然感謝什麼?感謝席先生?感謝男朋友?感謝寶貝?”一疊聲把肉麻的稱呼叫了個遍,顧琮伸手,捂住青年的耳朵,“冷不冷?先回屋,廚房的粥應該熬好了,等吃完飯,咱們一家人包餃子玩。”
一家人。
這對席冶而言是個很陌生的詞,可顧琮偏偏有辦法讓他輕鬆融入,在此之前,他當然也見過煙花、看過春晚、吃過餃子,不過那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用反派眾叛親離的劇情去襯托主角的幸福,沒什麼意思也不值得被記憶。
今天卻不一樣。
席冶想,無論再穿越多少個世界,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除夕。
“喏,咱媽讓我轉交的,怕你臉皮薄不肯收,”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遝紅包,顧琮笑眯眯,“還有咱爸的,一人一份,我的上交。”
彼時已經過了零點,春晚倒計時的鐘聲當當敲響,又是新的一年,顧父顧母終究年紀大了些,睡得早,唯有顧琮精力十足,說要看完市區的煙花秀再睡。
席冶也沒想到,對方隻是下了趟樓回來,手裡就多了遝紅包。
他有點不太習慣這種來自長輩的、真正被當作孩子的善意。
但望著顧琮被煙花點亮的真誠帶笑的眼睛,他終是伸手,接過了這份柔軟的,沉甸甸的心意。
“我……”水到渠成地,原本以為永遠不會被自己說出口的話湧到嘴邊,而後又被席冶用理智,強行地攔了回去。
站在他旁邊的顧琮卻沒失望,反倒笑著,把他的話接了下去:“我愛你。”
無法用單純的言語來形容這一瞬的感覺,席冶仰頭,在綻放著璀璨煙花的夜空下,輕輕,和顧琮交換了一個毫無雜念的吻。
緊接著,這吻變得激烈。
因為地點的關係,饒是顧琮一直保證房間的隔音很好,半夜蹦迪都聽不到,黑發青年卻始終抿著唇,隱忍又倔強地不肯出聲。
恰恰正是這樣與平日裡遊刃有餘去主導截然相反的姿態,最能引起人的征服欲。
短短幾個月,顧琮進步飛快,直把青年折騰得眼尾泛紅,掉下一顆顆生理性的金豆子,頭埋在枕頭裡,緊抓床單,啞著嗓子,用氣音、顫顫巍巍地叫了聲“顧哥”。
當然,趁人之危占便宜的後果就是,初一之後的幾天,臥室門一關,顧琮再沒能找到機會和席冶親近,初七帶著大包小包回到席冶的公寓後,他更是喜提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新床,——客廳沙發。
好在顧琮太了解某貓貓嘴硬心軟的脾性,可憐巴巴在主臥門口坐了大半個晚上,便被借口怕自己感冒的青年放了進去。
寒假過後,大四學生便迎來了正式的畢業季,顧琮初試成績不錯,順利入圍了心儀院校的複試,席冶依舊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美食博主,一周兩更,靈感枯竭時會從評論區選菜複刻,滿足一位幸運觀眾的願望。
他廚藝好,又有無數世界沉澱下的閱曆,眼界開闊,配上係統從數據庫搜羅來的各色菜譜,哪怕是一些隻在動畫、裡被提及的菜色,細細琢磨,也能還原得差不多。
內容、剪輯、氛圍……漸漸地,“大口吃飯”這個賬號形成了自己無法被其他同類型UP主替代的獨特風格,視頻麵向的受眾也慢慢穩定,偶爾席冶周末直播玩遊戲時,再見不到那些惡意提及小號過往的彈幕,大家討論的都是新的事情。
比如:【室友今天怎麼沒在?】
【開個《神廚小福貴》係列!求求!】
【啊啊啊這關我卡了好久,飯飯的腦子和手借給我吧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