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朕上朝時,那薛海一直愁眉苦臉,活像有人欠了他幾百吊錢。”
無事時每七天上一次朝,已經是他這條鹹魚做出的最大妥協,再多的,席冶乾脆放話,讓顧琮代他去聽。
此等“大逆不道”的荒唐行徑,意料之中地,鎮住了一群催他勤勉的大臣,僅有幾個頭鐵的言官,做樣子般,隔三差五上諫。
……然後被席冶裝沒看見,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君臣之間的和諧。
薛家女本就與旁的世家貴女不同,愛好舞刀弄槍,小產調養好身體後選擇遠赴邊關,甩開京城和發生在其中的種種糟心事,倒也是個極合理的發展。
察覺到小皇帝的走神,顧琮放下毛巾:“陛下在想什麼?”
席冶下意識:“朕應當和你養個孩子。”
古代的小孩大都早熟,若對方願意,要不了幾年,就能替他坐那把龍椅,加之有1101快穿係統作掩護,他和顧琮,大可以就此閒雲野鶴,做一對難尋蹤跡的逍遙客。
眼神隱晦地暗了暗,顧琮長臂一伸,熟練攬上小皇帝的腰,圈住:“孩子?”
“……朕說的是過繼。”沒什麼肉的肚子被對方意味深長按了兩下,席冶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鳳眸一瞪,拍掉某人作亂的手。
除了自己和席瑾瑜,宗室裡自然還有其他分支,當儲君的機會,想必不用他勉強,也有很多人會上趕著爭搶。
身為席冶身邊的半個禦醫,顧琮是清楚的,小皇帝的體質根本沒問題,若對方願意,隨時都可以納妃立後,擁有自己的子嗣;
而選擇過繼立儲,注定要大張旗鼓宣告天下,惹出一串麻煩事來。
常言道,君無戲言,這便意味著,對方斷了往後所有退路,徹底放棄孕育親生血脈。
隻是為了他。
一個小小的內侍。
緊緊將對方擁入懷中,顧琮低低:“臣何德何能。”
席冶斬釘截鐵,毫無猶豫:
“朕說你值得你便值得。”
下一秒,他雙腳騰空,整個人連著大氅一起,被對方打橫抱起。
條件反射攀上男人的肩,扒緊,才緩過兩日的他撲騰了下:“做什麼,朕才泡過藥浴。”效用什麼都不管了?
“‘孩子’更重要。”清楚小皇帝如今已是固本培元的階段,胡來些也無甚大礙,存心曲解對方的意思,顧琮一本正經,睜眼說瞎話,認真在少年額頭吻了吻:
“臣會努力的。”
努力?
努力個鬼。
可他發不出聲來。
“唔。”以眉心為始,順著鼻梁向下,掠過鼻尖,而後是唇,對方似乎很懂得如何用行動堵住自己的話,席冶僅能發出幾聲含糊的悶哼,不輕不重地,被丟進繡紋繁複的錦被中,青絲,白衣,大紅緞麵,糅雜出一股引人攀折的豔來。
“……臣心悅您。”
情至濃時,顧琮伏在上頭,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側,翻來覆去說著同樣一句話,幾十次,幾百次,好叫他永遠記住似的。
勉強分出一縷神智,席冶鳳眸微掀,指尖胡亂劃過男人鎖骨下那大片的胎記:“……名字。”
顧琮一愣,卻仍是老實:
“席冶。”
明明是第一次叫出口,偏透著股已經叫過無數次的熟稔,讓他生出股洶湧又恍惚的歡喜來。
無意識地,他重複:
“席冶。”
“我心悅你。”
窗外大雪飄飛,終究掩不住殿內的春,床幔拉下,僅映出兩道糾纏的人影。
共赴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