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2 / 2)

柔軟布料被水洇開,餘光暗暗瞄了半天的顧琮沒忍住起身,找了塊帕子,站到青年身後:“這樣出去嗎?”

若換了小號,聽到這話,多半要覺得對方在嘲諷自己衣衫不整,還急著出去“拋頭露麵”。

但席冶卻清楚顧琮的性格。

不出所料,對方緊跟的下一句就是:“著涼怎麼辦。”

顧琮的發質硬,平時亦沒那麼多講究,僅能勉強算乾淨不毛躁,此刻被自己攏在手裡的青絲,則活像上好的錦緞或絲綢,細而軟,讓他不由自主放輕了力道,怕弄斷,也怕弄痛了對方。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夠看到青年沐浴後略顯鬆散的領口,微敞著,除了一小截微微凸起的白皙鎖骨,再向下,還有……

倏地,顧琮移開了眼睛。

目光胡亂晃到青年順手擱在桌上的白玉簪,他沒話找話:“一直沒見你換過,喜歡這個款式?”

若喜歡,可以再多尋幾支來。

席冶卻搖了搖頭。

顧琮:……不是喜歡款式,那是喜歡什麼?

似是感知到了他的疑惑,青年繼續在桌上寫:【將軍府送來的聘禮,就放在第一箱,將軍忘了?】

顧琮替席冶擦頭發的手一頓。

這事兒,還真不能叫“忘”,誰叫那聘禮,根本就是錢伯準備的,他當時興致缺缺,僅吩咐莫要虧待對方,其餘的,半點都沒插手。

莫名生出縷心虛,又不想對青年撒謊,他隻能含糊地支吾一聲。

好在,對方並未再繼續追問,重新恢複手上的動作,顧琮悶悶:“往後還會有的。”

無需錢伯,他親自送。

燭火搖曳,明明在將軍府是也住在一處,他與席冶間的氣氛,卻似變了許多,吃過飯漱過口,向來嫌泡澡麻煩的顧琮收拾好碗筷和托盤下樓,沒叫小二,自力更生,隨便打了兩桶冷水衝衝,一刻鐘不到,便頂著頭濕漉漉的黑發回來。

席冶已經上了床。

不知睡沒睡,背對著他,顧琮立刻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進屋,扯過條乾淨的帕子草草擦擦,等身上暖和了,才鑽進錦被。

這幾日都在趕路,行李亦由他親自清點過,顧琮可以確認,對方沒有熏香,離得近了,卻仍能聞到那股清冽淺淡的熟悉味道。

他一時好奇,沒忍住,鼻尖湊近青年後頸,嗅了嗅。

……然後被回過身的席冶抓了個正著。

大眼瞪小眼,觸底反彈的理論再次生了效,短暫尷尬了兩秒,見青年沒反應,顧琮先聲奪人:

“你身上好香。”

這話若從旁人口中說出來,多半要顯得油膩且輕挑,偏生顧琮眼神語調無一不真誠,陳述事實般坦蕩。

席冶:【將軍若是多練些字,亦能如此。】

小號愛用鬆煙墨,久而久之,便染上了點味道。

聽出青年是在揶揄自己,顧琮卻沒有絲毫惱火:“字?幼時也是練過的,如今嘛,倒也勉強能看,等哪日擬寫軍令,叫你瞧一瞧。”

“算了,就現在。”總覺得今日自己似乎說了太多往後,大夫、玉簪、軍令,活脫脫一副油嘴滑舌的不靠譜樣,顧琮在被子裡摸索了下,準確牽住青年欲要收回的手,一筆一劃,寫了兩個字:

席冶的姓名。

用筆和用手指,完全是兩回事,但他的字依舊蒼勁有力,沒什麼規矩技巧,風骨卻足以彌補。

掌心發癢的席冶:……

該說某人是幼稚呢幼稚呢還是幼稚呢?

“笑了?笑了就好,”全然忘記是誰亂聞亂嗅把對方吵醒,顧琮哄孩子般,催促,“明日還要趕路,早些休息。”

席冶默默抽了抽被對方握著的手。

“出行在外,離得近些比較安全,”擔心青年會弄痛自己,顧琮從善如流鬆開,接著長臂一展,將對方攬入懷中,“快睡。”

話說得淡定,胸腔裡的心臟卻跳得如擂鼓般,沒有半點主動與人親近的經驗,他一緊張,力道就用得大了些,席冶鼻尖直接撞在那硬邦邦的肌肉上,好在,僅是微微發酸,尚未烏龍到當場掉下幾滴生理性的眼淚。

懶得去夠扣在自己腰後的大手,席冶乾脆隔著布料,以對方的胸口為紙,調侃:【將軍放鬆。】

【我不吃人。】

他手速快,外加一層裡衣阻隔,顧琮一時竟沒讀出來:“什麼?”

下一秒,比自己體溫更低的指尖靈巧撥開衣領,如雪,如玉,如細蛇,探了進來,戳戳他的心窩:【這裡,跳得好快。】

【我又不吃人。】

【將軍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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